你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几位大臣闻言,都悄悄交换眼神——这公主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南云桥看了眼南汐,又瞧了瞧卫锦绣,见卫锦绣面上并无不悦,便笑道:“也好,汐儿向来熟悉宫中各处,有她领着,使臣也能自在些。”
卫锦绣心中了然,这小丫头是打定主意要跟着自己了,却也不推辞,只淡淡道:“有劳公主。”
出了大殿,阳光透过朱红廊柱洒下来,在青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南汐攥着那朵花,走在卫锦绣身侧,脚步轻快,先前在殿上的拘谨荡然无存,又显出几分骄纵的鲜活来。
她刻意放慢了脚步,却总忍不住侧头去看卫锦绣——月白锦袍的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腰间玉带映着日光,连落在青砖上的影子都透着几分清贵,看得她心里像被猫爪挠了似的,痒丝丝的。
她们并肩走着,南汐的步子迈得轻快,带着股少年人的鲜活,连呼吸都透着热气;卫锦绣则从容不迫,衣袍上仿佛还带着晨间的凉意,走在暖融融的日光里,像一汪沉静的潭水。
卫锦绣垂眸看着两人交叠又分开的影子,忽然想起许连城。
那位凉国的公主,性子冷得像北地的寒冰,说话时总带着三分疏离,连递茶盏都要隔着半尺距离,与身边这小丫头的热烈执拗,简直是云泥之别。
这般想着,嘴角竟不自觉漾开一丝浅淡的笑意。
“你是在笑吗?”
南汐不知何时已停下脚步,小跑着退到卫锦绣面前,背着手倒退着走,发间的珠钗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她仰着脸,眼睛亮得像浸了水光的黑曜石,直勾勾盯着卫锦绣的嘴角,仿佛要从那抹笑意里挖出些什麽来。
卫锦绣一怔,收回思绪,对上她探究的目光,坦然点头:“嗯,臣想起……想起一个人与你似乎恰恰相反。”
“相反?”南汐脚步一顿,忽然凑近半步,鼻尖几乎要碰到卫锦绣的衣袖。
她的目光骤然变得灼灼,像发现了什麽秘密似的,声音也压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是你的心上人?”
话音刚落,她自己先屏住了呼吸。
心里头像有无数个小鼓在敲——卫锦绣若真有心上人,那人会是什麽模样?
比自己好看吗?
比自己更能留住她吗?
她能抢得过吗?
一连串的念头撞得她心口发慌,喉间忍不住轻轻滚动了一下,咽下一口滚烫的唾沫。
卫锦绣看着她骤然绷紧的侧脸,还有那快要攥碎花瓣的手,眸色微沉。
她没有直面那声“心上人”,只轻轻侧身,从南汐身边错了过去,脚步未停,声音平淡无波:“公主多虑了。”
“我没有多虑!”南汐立刻追上去,几步拦在她面前,不让她再往前走。
阳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连带着眼底的执拗都染上了几分急切:“你还没有回答我,是不是?”
卫锦绣擡眸看她,见她睫毛因为紧张而轻轻颤动,像只受惊的蝶,心里忽然软了一下,却又很快被一层说不清的怅然覆盖。
她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被风拂过的柳叶:“我给不了你答案。若非要说……不能是。”
“不能是?”南汐皱紧了眉,像是第一次听到这般绕弯子的话。
她往前又凑了凑,几乎要贴到卫锦绣眼前,碎碎念地追问,“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什麽‘不能是’?这到底是什麽意思?你说清楚啊!”
她的声音带着点被急出来的鼻音,像只被惹急了的小兽,明明气势汹汹,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看得卫锦绣指尖微颤,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卫锦绣停下脚步,转身看她。廊下的风卷着几片落英掠过,拂起她月白锦袍的衣角,也吹乱了南汐额前的碎发。
南汐仰着头,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攥着那朵花的手指因为用力,指节泛出浅浅的白。
“有些事,不是非黑即白的。”卫锦绣的声音放轻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怅然:“就像你是南诏公主,我是凉国使臣,这身份从出生起就定了,由不得我们选。”
南汐皱起眉:“身份怎麽了?身份能挡着人喜欢人吗?”
她脱口而出,说完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脸颊“腾”地红了,却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我……我是说,就算身份不一样,该是的还是的,不该是的就不是,哪来的‘不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