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悸动…
心口猛地一窒,卫锦绣像被针扎似的骤然回神,指尖触电般缩回,连带着身子都往後撤了半步。
方才那份微麻的痒意还没散尽,眼底却已覆上一层薄冰,她垂下眼帘,喉间发紧,竟不知该说些什麽才好。
许连城还低着头揉着脚踝,乌黑的发顶蹭着宫装领口,看着可怜兮兮的。
卫锦绣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当她是真疼得厉害,心头那点刚冒头的警惕又软了下去,声音不自觉放柔:“还能走吗?我去叫太医来看看,别真伤了骨头。”
话音刚落,衣摆忽然被轻轻拽住。
她低头,正对上许连城仰起的脸——眼眶微红,鼻尖也泛着粉,嘴唇抿成委屈的弧度,声音软得像化了的蜜糖,带着浓浓的鼻音:“卫锦绣……我好疼……真的好疼……”
这副模样,是卫锦绣从小到大最招架不住的。
前世她便是这样,只要许连城露出半分委屈,她便什麽原则都抛了。
此刻看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卫锦绣只觉心口发软,方才还在叫嚣“不能重蹈覆辙”的理智瞬间溃不成军,舌头都打了结。
“你……你……那怎麽办?”
许连城悄悄擡眼瞥她,见她耳根又泛起薄红,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随即又垮下脸,张开双臂,声音更软了:“背~锦绣姐姐背我好不好?就到前面的亭子,太医来了我再让他们擡我回去,行不行嘛~”
“背”字像颗石子投进卫锦绣心里,激起千层浪。
她下意识後退半步,脑子里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说“不能重蹈覆辙”,另一个却在尖叫“她疼得站不稳,你难道要看着她瘸着走?”
前世的纵容与今生的警惕在她胸腔里冲撞,让她指尖都攥得发白。
就在她天人交战时,许连城却可怜兮兮地松开了她的衣摆,扶着廊柱慢慢站起身。
脚踝刚一沾地,她便“嘶”了一声,身子晃了晃,却咬着唇不肯再看卫锦绣,一瘸一拐地往前挪,嘴里还嘟囔着。
“算了……我自己慢慢走……不麻烦锦绣姐姐了……反正疼的是我自己……”
那背影单薄又倔强,看得卫锦绣心头一紧。
她猛地攥紧拳头,骨节泛白。
“站住。”
卫锦绣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话音未落,她已箭步上前,在许连城惊讶的目光中,弯腰打横将人拦腰抱起。
卫锦绣却一脸严肃,目视前方大步往前走,下巴绷得紧紧的,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别乱动,摔了我可不负责。”
许连城乖乖窝在她肩头,鼻尖蹭着她颈侧温热的肌肤,能闻到她身上清冽的松木香混着淡淡的墨香。
她悄悄擡眼,看着卫锦绣紧抿的唇和泛红的耳根,嘴角终于忍不住扬起得逞的笑意,还不忘往她怀里缩了缩,软声软气地卖乖:“锦绣姐姐最好了……”
风卷着落英掠过回廊,将少女的低语吹得轻轻柔柔。
卫锦绣将人放在铺着软垫的床榻上时,指尖都在发烫。
锦被上绣着缠枝莲,蹭过她的手背,带着淡淡的熏香,和许连城身上的味道一样,让她莫名心慌。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转身,声音都带着些微的僵硬:“我去叫太医……你……你在这等着,别乱动。”
脚步声消失在殿外,许连城才捂着嘴闷笑起来,肩头抖个不停。
她晃了晃脚踝,其实方才崴得并不重,不过是借着疼意撒个娇,没想到卫锦绣还是吃这套。
她攥了攥拳,眼底闪着狡黠的光——之前软磨硬泡都没用,看来还是得用小时候的法子,这冰块似的人,终究还是吃“情分”这一套。
不过片刻,殿门被推开,卫锦绣领着太医进来了。
太医提着药箱,躬身行礼时,许连城立刻收了笑意,眉眼间又蒙上那层娇柔的雾气,脚踝轻轻动了动,便“嘶”地蹙起眉,目光却一瞬不瞬地黏在卫锦绣身上。
“公主,臣请为您查看脚踝。”太医拱手请示,正要上前。
许连城却没看他,只伸出手,指尖微微蜷着,悬在半空,眼神湿漉漉的,像只受了惊的小鹿。
卫锦绣的脚步顿住了。
这个动作太熟悉了。
小时候许连城染了风寒,夜里咳得厉害,太医开的药苦得她直哭,怎麽哄都不肯喝,非要攥着卫锦绣的手,指尖缠着她的衣袖,才能皱着眉把药汁咽下去。
那时许修颜总倚在门框上笑,手里转着玉佩,调侃道:“连城这黏人劲儿,将来不如嫁给锦绣算了,省得半夜找不着人就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