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珠不敢放下手枪,大力喘气,等了好一会儿,仍然没有见到那个男人有任何动静,才终于缓缓蹲下来。
把枪放下,小珠沿着救生艇边缘跳进江水里,游到摩托艇附近,爬了上去。
她掀开男人的连帽衫,看到他脸上丑陋的纹身,被狰狞而下的血流掩盖。
小珠分辨不出他是否还有生机,踹了他一脚,把他拖到水边,扔了下去,自己也跟着跳下去,按住他的脑袋,在水里等了五分钟,才放开。
小珠浑身已经被血水浸透了,她爬上摩托艇,关掉探照灯,休息了好一会儿。
毒贩比霍临的人更了解这里的位置。
在等到救援之前,可能还会有毒贩来试探。
哪怕是能带回去一具尸体,也足够他们“立功”。
摩托艇的钥匙还插在上面,小珠尝试去启动,原理和汽车类似,或者说更简单,油门,方向盘,小珠试了一会儿,真的驾着摩托艇往前蹿了半米。
小珠有点激动,如果她把霍临搬到摩托艇上来,是不是就可以带着他离开。
但很快这点激动烟消云散,她不熟悉周围地形,更不知道毒贩的窝点在哪个方向,贸然行动和送死无异,而且还会耽误救援。
打消了这个念头,小珠放弃摩托艇,又游回救生艇上,重新跪坐到霍临旁边。
她从凌晨的江水里出来,现在浑身恐怕和霍临一样冷,不敢再去碰他。
小珠用木桨把救生艇稍微移动了一下位置,划到一个相对更隐蔽的地点,背面环着石头,可以隔绝视线。
她背对霍临坐着,手里拿着枪,一瞬不瞬地盯着正前方的江面。
她会守着霍临,直到救援抵达。
等待的时间每一分一秒都很漫长。
紧绷着神经长达十几个小时,小珠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感到疲惫,但她必须保持清醒。
在生理极限条件下,思维也会极端活跃。
小珠从来是不喜欢思考未来和过去的,居然跳脱地回忆起了很小的时候,在福利院里的画面。
那里除了教识字,和基础的算数,几乎不再教别的内容,哪怕是十几岁的孩子也停留在这个水平。
福利院里也没有考试,只偶尔会有一些穿白大褂的人拿着纸板给他们看,让他们说出纸板上的墨点组成了什么图画。
很多人支支吾吾,小珠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但每一次她都能答上来。穿白大褂的人说,
这是用来测智力的。
这点小小的评价也会让小珠很开心,问白大褂,那她都答对了,是不是说明自己很聪明。
穿白大褂的人说,不是,只能说明你很正常。
然后他拿起笔和本子,走开了,一边自言自语着,奇了怪了,这么正常的小孩也没人要。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再照镜子,看见镜子里一个没人要的小孩,都会下意识地想,是她哪里有没检查出来的问题,才会被抛弃。
很久之后,小珠才知道是否被需要和她是否聪明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