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从未梦到过顾驭,只从纪强口中得知他的情况,而纪强说得最多的只有一句话。
“没事,正常康复中。”
住了十馀天後。
某天早晨,她撑着床沿缓缓坐起,病房里全是消毒水的气味,但她又仔细闻了闻,和往常不同,此刻的气味中融入了一缕香灰焚尽後的馀味。
它淡得如同错觉。
雒知猛然侧身,动作太急,险些掉下床。
“别急。”顾驭安静地坐在病床旁,手臂随她的动作颤了颤,见她又坐稳了,便收回了手。
刺眼的阳光从走廊的窗户透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直抵她的床沿。
那一瞬间,雒知眉心一皱,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她在委屈什麽呢,她觉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
或许因为他穿着她从未见过的病号服,他的脸显得更苍白了,但也更冷冽了。
可即便他坐在轮椅上,他的背脊也打得笔直,丝毫看不出病气。
雒知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麽,顾驭还是悠然地看着她,她却哭丧着一张脸。
“哭什麽?”顾驭擡手抹掉她的眼泪,但手一动就会拉扯到背上的伤口。
“你不要动!”雒知从床上下来,她不敢触碰他,只能伏在他腿边,手轻轻搭在他腿上,没有使力,“你怎麽出来了?你偷偷跑出来的?”
顾驭想笑,他不懂她是怎麽想的,他要去哪儿,谁拦得住他,用得着偷偷吗。
顾驭又低头扫了一眼,目光骤然凝住,沉声说:“把鞋穿上,你是一句话都不听我的,是不是?”
雒知这次不和他对着干,站起来穿上了鞋,又蹲下伸手捧着他的脸,轻声问:“我能不能看你的背?”
“不要蹲着,坐床上去。”顾驭忍不住伸手拉她,“先给我看看你的脚。”
雒知没理他,她别过头,趴在他腿上,又没有完全压下去,她就想这样待一会儿。
“我腿又没折,你不用这麽小心翼翼,他们非要给我整这麽个东西,多事。”顾驭眉头紧蹙,他不习惯看到雒知这样谨小慎微。
一直以来,雒知总是淡淡的,像隔着一层雾,他曾经多希望她能表现得再在意他一点,但这会儿他有点难受,他宁愿她永远冷静自持,也不要像此刻这样……
雒知还是一动不动。
顾驭用手抚着她的头,又说:“真的没事,你坐我腿上都可以。”
“谁要坐你腿上。”雒知这才站起来,坐回床上。
她平复好心绪,屈起一条腿,把脚跟搁在他的大腿上,露出纤细的脚踝。
顾驭的手背贴着她的脚,她的脚心微凉,他低下头,手指托起她的脚跟,指腹擦过已经结痂的伤口,她觉得痒,轻轻缩了一下,但没躲开。
“还疼吗?”顾驭问。
“不。”她在顾驭的膝盖上无意识地蹭了蹭脚,实在有点痒。
顾驭还握着她的脚,擡眼看她:“给你挠挠?”
“不要。”雒知瞬地收回了脚。
顾驭低着头像在笑,他说:“另一只。”
她换了一只脚。
“把脸凑过来。”顾驭看完了脚,又伸出了手。
雒知也照做了。
他的指尖贴着那道被芙满划的口子,内疚地说:“你那时很害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