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落在她鼻尖,镀上一层淡金,而她的脸上无悲也无喜,仿佛她只是静静地存在于这个世界。
顾驭刚踏出家门,就给池月牙打去电话,他想确认雒知有没有回去。
电话还未接通,冷清的街灯下,远处长椅上那个单薄的身影就硬生生地撞进了他的视线。
他旋即跑了过去,他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雒知静静地坐在长椅上,脸上依然无悲也无喜,她听见脚步声,缓慢回过头。
“还挺快的。”她淡淡说。
“你没走。”顾驭抓住她的肩膀转过来,一把抱住她,他没了往日的沉定,他不敢心安,“你知道吗,我多怕追不上你了。
她悬空的手贴上顾驭的背脊,低头把重量压在他肩上,声调清脆地回答他:“所以我在这儿等你呀。”
“谢谢你等我,雒知,还好你在等我。”顾驭环着她的臂弯松了半寸,指尖抚过她的眉梢眼角,“我父母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顾驭,我有话对你说。”雒知很内疚,这些话她早该说清楚的。
“你不用说。”顾驭和她对视,目光灼灼,“我只要你,别的我不要。”
雒知的心颤了颤:“我不想让你失去做父亲的机会。”
“难道你认为我会和其他人生孩子吗?”顾驭要纠正她这种奇怪的思想,“我和你没有孩子,我就不会有孩子,你不想要孩子,我就不要,我一点都不遗憾。这是你的自由,我绝无怨言。”
“你真的不会後悔吗?我觉得你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做你的孩子,是一件幸福的事。”
“我只在意你幸不幸福。”顾驭的眼睛里映出了她的模样。
“我很自私。”雒知垂下眼睫,一声叹息从唇间溢出,克制却沉重。
顾驭不给她自责的机会,叹气叹得更大声:“我也自私,我们绝配。”
“是吗,你自私,那你为什麽从来不说你的委屈?有人在你的身後支持你吗?你的父母理解你的工作吗?”雒知连连发问。
“我……”
雒知擡手捧着他的脸:“看来我不能放开你。”
“真的?”他的瞳孔微微放大,不可置信地望进她眼底,“你不能反悔。”
雒知是言出必行的人,但她故意说:“如果反悔呢?”
“不允许反悔。”顾驭亲了她一口,又说,“不然你买的墓地怎麽办?我以什麽名分埋进去?被你甩了的人?”
“呸,你现在不说死死死了,又整天都是埋埋埋。”雒知打了他一下,打在背上。
顾驭摆出反省的态度:“那怎麽惩罚我呢,你咬烂我的嘴吧。”
“……”雒知无奈地别过头。
“不许反悔。”顾驭又把她的头转过来。
雒知点点头:“嗯。”
一个“嗯”听起来很轻,但足以将压在他心口的重量卸下,顾驭深吸一口气,贴着雒知的耳边,轻声说:“谢谢你。”
“不客气。”雒知大方地回应,又主动牵起他的手,“走吧。”
顾驭看着她:“去哪儿?”
“你就这麽跑开了,不是为难沈风吗,也是为难我们的胃,我只想吃你做的菜。”雒知拉着他往停车的方向走,不想让其他人干等着。
“好,我们回家。”顾驭笑了笑,故意走很慢,任她用力拖着他的手,“你明天想吃什麽,我会有几天假期,明天也给你做,在家都给你做。”
雒知随口说道:“明天要参加聚餐,林尘组织的,为了增强团队凝聚力。”
“哪家餐厅?”顾驭假装不经意地问。
雒知说了名字後,顾驭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挺高雅的。”
“池月牙去吗?”顾驭又问。
“月牙家里有事,不去。”
顾驭没再说什麽,若有所思地握着方向盘。
另一边,沈风倒了近半锅的酱油,池月牙看不下去了。
“你怎麽能这麽不会做饭?”
沈风满眼委屈,辩解道:“我又没学过。”
“谁学过啊?找什麽借口。”池月牙露出鄙夷的眼神。
“顾长官咯,你没听说过吗?”沈风疑惑地看着她,“据说,当年周局为了劝退他,把他分去当炊事兵,他一句怨言都没有,实实在在干了一年。”
“还有这种事呢?”池月牙大呼惊讶,“那我可得讲给知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