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熟悉黑暗,以至于光明成了刺痛。
于是变本加厉地推开,用最刻薄的话剜对方的心:"滚远点,别碍我的事!"可若那人真的转身离去,他的血却比刀锋先一步冷了。
直到生死关头,直到再也没机会挽回——
他後悔了,他後悔没有珍惜眼前人,他恨自己那可悲的傲慢,恨自己自以为的不在意。
十多年前杀回魔界,在仙门的重重包围下,他集结魔界力量,无数次命悬一线,却都不如此刻这般不舍。
魔君的手突然抚上白观砚的脸颊,拇指轻轻擦去那道血泪混作的痕迹。
这个动作太过温柔,温柔得不像孤槐,温柔得让白观砚心碎。
“但是……”
孤槐的手突然下滑,扯出白观砚贴身戴着的青玉司南佩。
“这个……该还我了……”
白观砚还没反应过来,孤槐突然咬破指尖,在玉佩上画下一道繁复的魔纹。
玉佩顿时亮起血光,化作一缕缕红线缠绕在两人手腕上。
“同心契……”
白观砚哽咽得说不出话。
这是魔界最重的誓言,以魂为契,生死相随。
孤槐的手突然失了力气,红线在即将成型时开始消散。
白观砚慌忙接住他下滑的身体,却发现魔君的身躯正在变冷。
“孤槐?孤槐!”
他抱紧怀中人,声音支离破碎,“你看着我……再坚持……”
“嘘……”
孤槐的指尖轻点在他唇上,魔瞳中的金光开始涣散,“听……魔界棠开了……”
确实,崖底的魔界棠不知何时全部绽放,幽蓝的花雨纷纷扬扬落下。
有一片落在孤槐眉心,白观砚俯身去吻,却只吻到逐渐消散的灵光。
“……好看吗?”怀中的重量越来越轻,孤槐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像不像你……浮生剑的灵光……”
最後一个字消散在风里。
白观砚仰面躺在断魂崖顶,怀中紧紧搂着孤槐。
魔君的身体冰冷而沉重,像一块永远捂不热的寒玉。
白观砚的指尖还维持着触碰的姿势,悬在孤槐眉心上方,却迟迟不敢落下,仿佛只要不碰,那人就还会睁开眼,用那双鎏金色的眸子讥诮地瞥他,骂他一句“蠢货”。
可孤槐没有。
他安静地闭着眼,唇角甚至带着那抹惯常的讥诮弧度,像是随时会冷笑一声,嘲讽白观砚这副狼狈模样。
可他的胸口不再起伏,那道被天罚贯穿的伤口凝固成金色的结晶,像一道永远无法填补的沟壑。
“装什麽死……”白观砚扯开一个笑,眼泪却砸在孤槐脸上,“你走了……我怎麽办……”
崖底的风突然变得刺骨。
白观砚脱下残破的外袍,小心翼翼地裹住孤槐,动作轻柔得像在给睡梦中的小宛盖被。
可当他试图抱起魔君时,才发现自己的灵力早已枯竭,连最简单的清风诀都使不出来。
“没关系……”他咬着牙,将孤槐背起。
魔君冰凉的下巴抵在他肩头,发丝垂落,扫过他的颈侧,痒得像是那人还活着,还在他耳边不耐烦地呵气。
“我带你……回云墟天。”
“我要设一个无人能破的结界,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