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命数是该变了。
在他眼中,即便宁知弦现在早已十八,他还觉得宁知弦是个需要人疼爱关心的小辈。
宁知弦额角的黑线骤然浮现,一直蔓延到太阳穴处,可她本人却全然不知。
“嗯。”
她轻轻应下,仅仅是低头瞧了眼油灯的空当,老者就不见了。
来无影去无踪。
宁知弦还想唤一声,现脚底传来浅浅的痛意,她居然没有穿鞋子。就连身上也不是一贯的骑装盔甲,是副女儿家常穿的轻软纱绸,许久都没这般轻便。
让她恍若隔世。
她这是在哪?
但只要宁知弦试图回想先前生的一切,她的脑子就跟炸开一般疼,疼到让她难以思考。
宁知弦颔,那便先护送这盏油灯南行。
她踱步,因着身上的伤走得并不快,明明天上下起雨来,可地面并无半分积水,洁净如新。
赤脚踏上去,并没有意料之中的痛楚,有如踩在柔软的新泥之上。
油灯一直亮着,有时燃得旺,有时又小起来,忽明忽暗,没个定数。
宁知弦用手掌拢起火苗来,目光柔和。
生灵的气息顺着她的脚心蔓延向上,一股暖意不懈升起,连接上胸腔里的那颗不断跃动的心。
我是谁。
我要去哪。
一切都不得而知。
长披散而下,裹在宁知弦的腰身,像昂贵的纱绸,又像农女织出的粗布麻衣,一切都是一样的,一切又都是平等的。
她的,她的足,还有她的眉眼,都在柔风中荡漾开来。
南行,该当南行。
了得身前身后事,可怜白生。
树木葱茏,鸟雀走兽,沿途中风光尽览,生色无尽。
按照宁知弦的性子,总得四处观望几番。可她眼中只有这盏灯,也唯有这盏灯。
渐渐地,视野所及之处混沌起来,鸟雀不再嬉闹,寂静涌上心头。
她的足底是片长久的冰凉。
惹得宁知弦终于肯抬眼看向别处。
宫瓦楼舍,积雪簇簇,高墙围在她的身边,梳着高高髻的宫女执灯从她身边而过,仿佛根本看不见她这个人。
她这是又去了哪?
“急报,劳烦奏请皇后娘娘。”
有一人携着风雪而来,她不知到了多久,宫门前手中还提着灯,火光微弱。
她身上是宁知弦未曾见识过的服饰,但用银线织就的凤苕她却识得,朵朵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