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勾勾地看着他,看着他泛红的眼角,湿漉漉的睫毛,还有那片留着我牙印的脖颈。红紫色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让他的轮廓看起来格外模糊,像场不真切的梦。
他是谁?
是姜小帅,那个被孟韬伤透了心的少年?还是刘铮,那个会对着我笑,会偷偷勾我脚踝,会在浴室里扑进我怀里哭的小孩?
我又是谁?
是郭城宇,那个看着姜小帅喊别人名字,心里泛着酸的男人?还是展轩,那个因为他喊了别人,就失控咬了他的混蛋?
脑子里像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喊着“这是拍戏”,一个吼着“他喊的是别人”。酒精的後劲突然涌上来,让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旋转,只有掌心触到的布料温度,和他急促的心跳,是真实的。
“卡!”导演喊停的声音像道惊雷,劈开了这场混沌的梦。
我猛地松开手,像触电般往後退了半步。距离拉开的瞬间,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衬衫後背也湿了一片。刘铮还躺在沙发上,没敢看我,只是低着头,用手把敞开的衬衫拢了拢,指尖抖得厉害。
“刚才那条好!”导演的声音里带着点兴奋,“展轩你最後那个眼神太到位了,郭城宇的嫉妒和隐忍全出来了!铮儿你也不错,那点惊惶的反应,把姜小帅的脆弱演活了!”
周围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可我和他之间,却像隔了条看不见的河。他颈窝的牙印还在,红得刺眼,像个无声的证据,提醒着刚才那场失控的拉扯。
我别开眼,假装整理衬衫,喉咙发紧得厉害。“知道了。”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刘铮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路时,脚步有点晃,大概是酒劲还没过去。经过我身边时,他停顿了一下,却没看我,只是加快脚步往外走,缎面衬衫的下摆扫过我的裤腿,带着点冰凉的触感。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又酸又涩。
刚才那口咬下去的瞬间,他是不是也疼了?是不是也在想,我为什麽会突然失控?
回房车的路上,夜风很凉,吹得人酒醒了大半。脖子上还残留着他喘息的温度,鼻尖萦绕的薄荷味却淡了,只剩下白酒的辛辣,呛得人眼眶发酸。
我摸出烟盒,点燃一根烟,尼古丁的呛味却压不住心里的乱。
那个牙印,是展轩咬的,还是郭城宇咬的?
他喊“孟韬”时,我心里的疼,是展轩的,还是郭城宇的?
拽着他衬衫不让他走光的手,是展轩的保护欲,还是郭城宇的占有欲?
这些问题像团乱麻,缠得人喘不过气。
走到房车门口时,看见刘铮的房车亮着灯,暖黄的光从窗户里透出来,像颗孤独的星。我站在阴影里,看了很久,直到那盏灯灭了,才推开门走进自己的房车。
空气里还残留着他的薄荷味,混着白酒的辛辣,像场未完的梦。我靠在门後,闭上眼睛,他颈窝的牙印又在眼前浮现,红得像滴血。
这场戏,到底是演给谁看的?
或许,从咬下去的那一刻起,展轩和郭城宇,就已经分不清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我拿起那瓶没喝完的白酒,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压下心里的那点烫。
原来有些界限,一旦越过,就再也回不去了。
而那个留在他颈窝的牙印,像个烙印,刻在了他的皮肤上,也刻在了我的心上,带着点暧昧的疼,和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我知道,这场拉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