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围的落花时节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等反应过来时,祝识归已经换上了绯色戎服和裴初昼站在衆大臣里面。
皇帝举办这次秋围主要是想和这些将领面谈于是乎,繁复的礼节一切从简。
但是,虽说秋围表面的目的皇上一点都不在意,可该走的过场还是得走,万不可被细作发现端倪。
“诶,待会儿同皇上打猎的时候给你露一手。”裴初昼悄咪咪地挤进文官行列凑到祝识归耳畔说,眼神里尽是藏不住的兴奋和笑意。
祝识归眉头一动,双手抱臂,笑问:“当真?你想狩猎何物?飞鸟还是走兽?”
“你想要什麽,我就猎什麽。”裴初昼缓缓扣住他的双手,指尖伸入指缝,等掌心相贴後,满意地晃了晃。
祝大人还未来得及发言,就有眼尖儿的凑上来攀谈。
现在宁阳城里谁不知道这位祝大人和裴将军备受皇帝青睐,虽说最近传出一些流言蜚语,但没多久就都销声匿迹了。
如今又被皇上赐婚,待会狩猎的时候又让他们伴驾而行,有点脑筋的人都知道之前那些谣言都是屁话,现在个个都想着法儿往前凑呢。
祝识归应付了几个人後,突然发现没人凑过来了,回头一看,哟,原来是某人生气了,正目光不善地盯着那些人呢,活像个“阎王”。
“走走走,刚刚我好像听到有人来传唤,叫我们去集合。”祝识归推了推裴初昼,结果没推动,这可不行,要是那些文官被他吓出个好歹,回去再参他一本,那可就不好了。
情急之下,祝识归拉起他的手,吻吻他手背,一双映着他的杏眼眨啊眨的。
裴初昼瞬间气消,那些人的眼里太脏,让他想起了亟州洪涝的污水,即便消失,还是觉得不干净。
他讨厌这样的人和庭清接触。
十分,讨厌。
可庭清不想让我这麽做,这一定有他的道理!哼,暂且先放过他们好了。他想。
偷瞄着两人反应的其他大臣:这……就是文尚书口中的“也许吧”?
那可真是太“也许”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两道相配的背影离开。
——
走远後,祝识归果真跟他说明了坏处。
皇帝正在擦拭着自己的宝剑,比起“会挽雕弓如满月”的豪情,他还是更喜欢“一剑霜寒十四洲”的壮志。
黑云压城般的眼眸一动,竟出神地想到了数十年前,自己的父亲叫他武功的时候。
对,那时候还没怎麽学规矩,所以才能叫父亲。
父亲总是沉着一张脸,在安延的印象中完全没有笑过,嘴角永远是平的,丝毫没有什麽能牵动他的情绪。眉眼锋利,挺鼻薄唇,每天看上去都很忙。
可若想在回忆出一些细节,他却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儿时看父亲御驾亲征的背影,心中充满渴望,那飒爽英姿,手执长矛,身负重剑,尖锐的破空声成为了敌人死前最後能听见的声音,这也成为令安延最安心的声音。
属实神勇,他一直都很崇拜他。
“梓潼啊,朕太久没拿过剑了,以前皇考教导朕时,总是惜字如金,现在都记不太清了,你说,他看到朕这幅模样,在地下可会厌朕?”
“陛下,容臣妾说句实话,先帝生前也没喜欢过你。”皇後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延:……
好不容易酝酿的忧伤情绪顷刻瓦解,皇帝深吸一口气,得,这下好了,他又变回之前的形象,开始干正事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笼络各个将领,可不是回忆往昔的峥嵘岁月。
恰好此时祝识归和裴初昼赶到,淳仁帝大手一挥,首当其冲往深山驾马而去。
——
林隋峤现在很无聊,他认识的那几个全都上山了,唉,山里无非就那些花花草草,飞禽走兽什麽的,真的看腻了,当时自己为什麽脑袋一热要答应来呢?一点都不好玩!
他闷闷不乐地捡起一块小石子,泄愤般随处一扔——他是一点力道都没收。
“诶呦!!!”随着一声惨叫之後便是倒地的声音,少年登时慌了,直接原地起跳,左顾右盼地寻找被自己砸中的人。
扒拉开一簇草後,找着了,所幸人还清醒,也没伤及要害,只是砸中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