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音挽笑了:“付娘子果然不是寻常人。好,这三个条件,我应了。”
又过了足足两个时辰,直到谢音挽背上的伤口疼得让她额角渗出细密冷汗,这场艰难的谈判才终于告一段落。
付见煦起身,推开房门,窗外已是夜色浓重。
“主子,您该好生养伤才是,若是留下病根就麻烦了。”暗卫一边熟练地替她上药,一边低声劝道。
“这般时局,哪里容得我安心静养。”谢音挽轻轻摇头,转而看向仍在门口的付见煦,“付娘子,我最多只能给你一夜的时间。明日辰时,我会派人接你去城外的庄子,那里已经备好了制作炸药所需的物料。”
付见煦点了点头,看着她那已被鲜血浸透的绷带,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嘴里小声嘟囔:“这老狐狸……”
她竟然提出要买断她所有的发明!
这意味着她今後研制的任何新奇物件,都只能独家供给谢音挽。
还有KPI限定!
亏她当初还迷女配杀伐果断丶聪明伶俐的性格。可真对上的是自己,就一点也喜欢不起来了。
“真是老狐狸!”她又暗骂了一声,气颠颠地走掉了。
耳力极佳的谢音挽自然没有错过这番低声抱怨,她不禁摇了摇头。
付娘子啊付娘子,你该是庆幸遇上的是我才对,若是对上长公主殿下,你这般小白兔,怕是要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付见煦前脚刚走,纪小雨後脚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听够了,舍得出来了?”谢音挽听到脚步声,并未擡眼,语气平静,仿佛早有预料。
纪小雨站在门槛外,夜色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影。她的眼神复杂:“我们不是谢小姐的对手。”
谢音挽微微挑眉,示意暗卫暂停手上的动作:“听底下的人说,你也有生意想与我谈?”
“是,”纪小雨稳住心神,强迫自己直视谢音挽,“我的确想与谢小姐谈一笔生意。”
“哦?”谢音挽似乎来了兴致,尽管脸色苍白,眼神却依旧含笑,“说说看,你能给我什麽?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麽?”
……
付见煦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房中,屋内一片寂静,并没有纪小雨的身影。
小雨去哪里了?
付见煦心里不禁泛起疑问。但许是今日经历了太多惊心动魄,精神一直紧绷着,此刻骤然放松下来,还没来不及深想,连日的疲惫如潮水般涌上四肢百骸。
她强撑着草草梳洗一番,刚挨着枕头,便沉沉睡去了。
夜深人静时,房门被极轻地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迈了进来。
纪小雨站在床边,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凝视着床上熟睡的人。
付见煦睡得极沉,呼吸均匀绵长,连日来的忧心与操劳,让她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
纪小雨沉默地点燃床头的烛台,昏黄的光晕瞬间驱散了屋子里的黑暗,柔和地笼罩在付见煦脸上。
光线变化并未惊扰沉睡的人。
她依旧深陷梦乡,因熟睡而泛红的脸颊,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柔软,甚至带着几分不设防的稚气。纪小雨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尖悬在半空,几乎要触碰到那让她眷恋的温热肌肤。
然而,她猛地想起白日里在门外听到的那些话语,让她的动作骤然僵住。
——“你也说了,我不是原本的付见煦,纪小雨是她的妻子,又不是我的。”
——“我只是继承了原本的‘付见煦’的身份,与她做了对名义妻妻……我早已打算与她和离……”
纪小雨冷笑一身。她当然知道,那些话多半是说给谢音挽听的,是为了护她周全。
可理智明白是一回事,亲耳听见那些撇清关系丶急于将她推开的字眼,又是另一回事。
姐姐,你怎麽敢……怎麽敢说出这样的话?
看来,是得好好让你长些记性才行。让你清清楚楚地记住,我纪小雨,究竟是谁的人。
她眸色暗沉,转身又走了出去,径直来到院中的水缸旁。初冬的井水已是刺骨冰凉,她却毫不在意,挽起袖子,就着清冽的冷水,一遍遍丶极其认真地清洗着自己的双手。
指甲缝,指关节,每一寸肌肤都不放过,直到十指被冻得泛红,才擡起手,用布巾缓缓擦干。
而後,带着一身微凉的寒意,重新回到床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