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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挣扎（第1页）

第2章挣扎

举着火把的士兵已在门楼上列队成排，明州卫指挥使李映双大步上前，接过了属下递来的千里望。

“将军，方才我们出城时探知，怒清似乎和额尔赫産生了矛盾，额尔赫带走了三日前才抵达明州的几千精锐，往东南方向去了。”一个斥候禀报道。

李映双皱起了眉：“往东南方向？”

这时，匆匆赶来的林慎走进了人群之中，他将一张布防图从怀里抽出，平铺在了沙盘上：“李将军，东南方向有明州城唯一一条能出海的通路，那里连接着西江支流孟水河的入海口。大战在即，怒清怎会跟自己的侄子産生矛盾？他们二人分头行动，或许只是为了麻痹我等，用这样的方式切断明州城与外界的联系。”

李映双沉默良久後点头道：“少司马说得有理，可是现在城内兵尽粮绝，若想抵住正面攻势，就绝对分不出一点兵马，去东南方向迎敌。”

是啊，明州城已被围困月馀，城内官兵百姓一个个被饿得面黄肌瘦，抵住怒清在正面的攻势已算艰难，哪里能分出兵力，往东南去呢？

林慎知道，若是此时此刻等不到援兵，那明州城必定会在十二时辰之内沦陷于跖部之手。

眼下，除了一声叹息，别无他法。

林慎记得，从他跟随永昌皇帝出逃至今，已过去了半年之久。起初刚离京时，北廷重臣具在，衆人只当这又是一次“明熹南迁”。大家都以为，马挚不成气候，很快陛下就能像他的祖父一样，还于旧都了。

但谁都没想到，马挚是死在了半路，但紧随马挚而来的，是大升十三州府中的起义军，以及闯进了牧流堡的跖部蛮子。

作为翰林院侍读，林慎原本只是个不起眼的御前讲官，往往在经筵上都插不了一句话。可随着忠贞旧臣殉国丶首鼠两端之人倒戈，局势变得紧迫了起来，他一个小小翰林，竟在辗转多地的反击战中一路高升成了兵部侍郎。

一个多月前，永昌皇帝祝斓把他留在明州城时，曾握着他的手，加封他大学士丶太子太保，还说若能守住明州城，日後必特简他入长缨处。

入不入长缨处，做不做天子近臣，林慎并不在乎，他只想守住祝家皇帝的江山，不要让国祚沦落进蛮人的手里。

“那现下该当如何？”有人问道。

林慎闭了闭双眼，他心一横，开口道：“我听说额尔赫是荣保保早年唯一成活下来的儿子，自小荣宠非凡，是个外强中干的纨绔。之前出北俞时，我也曾跟着秋将军在俞水河畔与他交手，这人领兵打仗的本事一般，被人一吓，便会仓皇撤兵，远比不上怒清。若真确定是他率领着三千跖部精锐往东南去，那就请李将军给我二百人马，我埋伏在城东南的运河码头上，截住此人。”

李映双没有犹豫，当即大手一挥，把自己的二百亲兵派到了林慎手下。

林慎低咳几声，接过了李映双递来的那杆枪。

“云峡，能否守住明州城，就看这一战了。”

林慎一拱手，提枪转身而去。

拂晓，天色微明，仲秋见寒。

城外原岭影影绰绰，运河之下，船只飘零。

林慎横枪立在角楼上，静静地注视着远处雾蒙蒙的山野。他擡头冲背着短刀丶蹲在城垛上的三个士兵一点头，这三人立刻飞身一跃，跳下了角楼。

“少司马，”有人低声道，“方才我等从府署出来的时候，遇到了章同知，同知肩上背着一个包袱，身边还领了个女人，不知打算去什麽地方。”

林慎眼皮一跳：“章伯宁在这个关头要走？”

亲卫一点头，没应声。

“坏了。”林慎心下一紧，瞬间猜到了章之懋要做什麽，他放下枪，就要起身回城把人拦住。

但不料就在这时，角楼下传来了探子的声音：“少司马，他们来了，听马蹄震地的动静，好像不止三千人！”

林慎脚步一刹，定在了原地，他回头看去，只见薄雾之中，一列整齐有素的骑兵如鬼魂般缓缓浮现。

天角金光一闪，熹微透出云翳，红缨映着流霞。

林慎清晰地看到，为首之人手提长刀，肩披重甲，端坐马上，正静静地凝视着自己脚下的这方城池。

“怒清……怎会是他？”林慎愕然。

随行的士兵同样大惊失色，其中竟有人开始隐隐发抖。

“少司马，这可如何是好？不如立刻通知指挥使，让他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