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茵脚步轻快地带着一群女孩上楼,穿着浅青色制服的护士会对她点头示意,二楼巨大的玻璃花窗下,邵茵转过头,背後是被切割地零碎的日光,她对落在最後的宋汀说:“跟上呀,不然你找不到地方了。”
什麽地方。
宋汀没问,跟着上了楼。
二楼铺着长绒地毯,一间间紧闭的红棕复古房门紧闭,邵茵在其中一间停下脚步,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疲惫的声音,“进来。”
邵茵拧开门锁,里面是一片密不透风的黑暗,她却自然地走进去,对躺在床上的人低声说着什麽。
宋汀看到门上牌子上写着名字,杨思琼。
邵茵很快出来,少女在门框里直占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空间,更显房门巨大。
她笑容还挂在脸上,对着宋汀扬起了下颌,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宋汀,进去看看我姨妈被你们害成什麽样子。”
宋汀本能想要後退,被人抓着手臂朝那扇巨大的门推了进去,门被邵茵关上落上锁。
她只能看到床上躺着的人的轮廓,她被杨思琼猛地攥紧了手腕,她的力气大到不像一个病人,宋汀怎麽也挣不脱,慌张失措地打翻了床头的玻璃水杯。
“啪”地一声刺激了杨思琼的神经,她尖利的指甲狠狠刺进了宋汀的手掌,她被一股大力拖到床边,宋汀看到一双淬着恚恨的眼睛,纯粹的恶意攫住了她,她被吓得发抖,连疼痛也感觉不到。
怨入骨髓的声音句句刺进宋汀的耳膜。
“你们为什麽这麽对我!你们怎麽不去死!该死的是你们!
……
我每天都在等着你们遭报应,宋维明你不得好死,还有你!
我不会放过你,你们都会下地狱——”
她翻来覆去诅咒着,宋汀仓皇间摸到了一个手柄,霍地握在手心,有了力气猛地摆脱了扼制住自己的力量,连滚带爬躲在了门边,手中抓紧那个手柄,发着抖喃喃着,“放我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护士打开。
护士“咦”了一声打开了灯,看到坐在墙角满脸泪水发着抖的少女,护士瞥到她手中的东西时,惊呼一声。
宋汀这才看到她抓着的是一把水果刀。
刀刃在陡然亮起的白织灯下反着冷硬的光。
宋汀没敢再看身後,挣扎着站了起来,推开护士跑了出去。
停在院内的那辆漆黑mpv已经不知去向。
她用衣袖随便擦了下脸上的泪,独自下了山。
来时晴空万里,突然一声惊雷落下。
宋汀被骤然惊醒。
浓厚的黑暗还正将她围剿,她一时间分不清真实还是梦境。直到再一次的雷声响起,闪电隐约透过遮光窗帘,将她拉回了现实。
宋汀坐起来才发现自己一身冷汗,睡衣半潮不潮地贴在身上,她按开灯,换了一套干爽的衣服,拉开窗帘,外面果然又下起了雨。
她的睡意不知道被驱赶到哪,一时半会儿很难再入睡,依照以往治疗失眠的方法,她准备去厨房找牛奶喝。
她悄然打开门,却听到沈崇堂合上的房门里隐隐传来他低沉的声音,隔着雨幕听不真切。
“……我做不到。”
偶尔几句语气词,夹杂着意味不明的话。
“现在这样就很好。”
“……我觉得有在好转。”
“我不敢保证……”
听起来像她之前和心理医生的对话,宋汀心里疑惑,天人交战两秒後还是礼貌地离开。
即使外面淅沥沥下起雨,通透的厨房还是被窗外的繁华夜景照的清明,宋汀干脆不开灯,从冰箱拿出牛奶後,懒得去加热,便找来杯子直接倒,刚喝两口,身後传来一道低缓的声音。
“怎麽不开灯?”
啪——
宋汀本就心神不宁,手一抖,玻璃杯掉在地上,玻璃碎片混着牛奶洒了一地。
沈崇堂打开吊灯,宋汀两手空空,无意识蹲下去捡起碎片。
眼前一暗,沈崇堂在她面前蹲下,伸手握住了宋汀拿碎片的手,却见她拿着玻璃碎片的指节发白,攥地很紧。
“松手。”他小声哄着,大手擡起宋汀的脸,却见她眼眶晶莹,白皙的脸颊落下泪痕。
沈崇堂心脏猛的缩紧,手足无措地抱住她,轻轻吻去她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