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旅行
六月的骊歌响起,程曦顺利地从北江工业大学毕业了。
拨穗正冠的那一刻,掌声与鲜花环绕,他穿着学士服,与林砚清在镜头前留下合影,笑容是真实的,却总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纱,眼底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完全挥去的阴霾。
与父母的彻底决裂,像一道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在这样标志性的人生节点,总会隐隐作痛。
林砚清将他的低落看在眼里。
两只猫咪——“煎饺”和“蒸蛋”被暂时托付给一位细心可靠的助理照顾。
然後,在一个清晨,他没有任何预兆地,将两张飞往南方海滨城市“南洲”的机票放到了程曦面前。
“收拾一下,我们去度个假。”他的语气平淡如常,仿佛只是决定今晚去哪里吃饭。
程曦看着机票上陌生的目的地,有些茫然:“南洲?”
“嗯。”林砚清伸手揉了揉他有些蔫蔫的头发,“听说那里的海不错,B大也在那边,你应该会喜欢。”
B大。
这两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程曦记忆的闸门。那是他曾经魂牵梦萦的地方,是新闻系的殿堂,是他被无情篡改丶失之交臂的梦想。
他的心猛地一缩,一股酸涩涌上鼻尖。他擡起头,看向林砚清,对方的目光沉静而深邃,仿佛早已洞悉他所有未言明的遗憾。
他没有问“为什麽是那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心底那潭沉寂的水,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漾开了一圈微澜。
飞机降落时,南洲特有的湿润暖风便透过舷窗缝隙钻了进来,带着海洋的咸腥和棕榈树的清香,与北方干燥冷冽的空气截然不同。
程曦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胸腔里积压的沉闷似乎被这股暖流冲散了一些。
林砚清提前安排好了一切。接机的车直接将他们送到了位于海边的一处高端度假酒店。
酒店拥有私密的沙滩,纯白色的建筑与蔚蓝的海天融为一体,环境静谧而奢华。他们的房间是带有一个巨大露天阳台的海景套房,推开门,浩瀚无垠的大海便扑面而来,涛声阵阵,海鸥翩跹。
“好美……”程曦站在阳台栏杆前,望着眼前那片纯粹的蓝,一时忘记了烦恼。
林砚清从身後拥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低沉:“喜欢吗?”
程曦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海风拂面,带来凉爽的惬意。
简单的休整後,林砚清便带着他去了B大。没有刻意营造什麽氛围,就像普通游客一样,漫步在绿树成荫丶红砖绿瓦的校园里。
B大的建筑带着浓厚的南洋风情与学术气息,古老而优雅。
走在林荫道上,看着身边抱着书本丶步履匆匆的学子,看着公告栏里张贴的各种讲座和社团活动海报,程曦的心情复杂难言。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曾是他梦想中的模样。
他在一栋挂着“新闻与传播学院”牌匾的大楼前驻足,仰头看了很久。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砚清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陪在一旁。
良久,程曦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对林砚清露出了一个有些释然的笑:“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麽执念了。”
曾经以为会痛彻心扉的地方,真正站在这里,感受着它的气息,更多的是一种时过境迁的怅惘,以及一种……奇异的平静。或许是因为,虽然错过了这里的风景,但他的人生,已经走上了另一条路,并且,身边有了更重要的人。
“走吧,”他主动拉起林砚清的手,“我们去别处逛逛。”
离开B大时,程曦觉得心头那块关于“未竟梦想”的巨石,似乎被南国的暖风和身边人的陪伴,悄然融化了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彻底沉浸在南国的海滨风情里。
白天,他们会在酒店的私人沙滩上消磨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