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裴修此次南下,是代表集团总部去分部考察。
他是考察团负责人,第二天落地後直接去公司,忙了一整天,晚上由专车送回宾馆。
王敬梓检查了一遍他房间内的各类设施,从洗手间出来,说,“新政策下来,那帮老滑头也不敢请客劝酒了,倒是省事儿。”
叶裴修脱掉西装外套,扯开衬衫顶端两颗扣子。
他看了眼手机。
消息很多,却没有他想看的。
客厅阳台开向前院,正对着满院法国梧桐。
叶裴修去阳台上点了根儿烟。
这间房在二楼,高大的梧桐树冠遮蔽了富丽堂皇的夜景,只馀满院漆黑静谧。
空气清凉,像背阴处的水塘。
如此清冷幽长,像极了某个人。
那股气韵,总让他魂牵梦萦。
若不是了解她的身世,乍然一见,绝不会想到她是出身在那样的环境,从小寄人篱下,回京後要伺候冷傲的奶奶,要与怀揣恶意的大伯姑姑斗智斗勇……
如此处境,她还能勤奋刻苦,不怨天不尤人,养成这样一幅冷淡而坚韧的模样。
明知道她能搞好自己的学业家事,离京几日,他却还是悬着一颗心。
太没心没肺了这小姑娘。
也不知道联系他。
王敬梓拉开阳台推拉门走出来,也点上一根儿烟,静静陪着他抽了片刻,这才道,“……有个事儿,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叶裴修笑,“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弯弯绕绕了?”
“夏家。”
王敬梓道出这两个字,看了眼他的表情,继续道,“有人来通气儿,说夏长平正打着您的旗号给新项目拉投资呢。”
叶裴修眼睫略动,擡手抽口烟,没说话。
“我猜你应该也心里有数,”王敬梓请示,“……咱们要怎麽办?”
“不用管他。”
王敬梓看他一眼,忖度着,还是把话讲明,“……要是不管,夏长平可能……”
可能要完蛋了。
叶裴修转而问,“夏家老太太什麽时候回京?”
“就这几天了应该,明天我问问具体日子。”
“你找个机会,把话散给老太太身边的人。”
王敬梓心下了然,“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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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打着叶先生的旗号,但夏长平给新项目拉投资的路并不顺利——
很多人不买账。
稍一打听就能知道,叶先生在胡同会所发那场火,就是因为他护着的那个小姑娘去接了夏明州。
这不明摆着,把小姑娘和夏家其他人区分开了麽?
先不提叶先生对那小姑娘的情到底有几分,男人都是爱面子的,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唐玄宗一骑红尘妃子笑,古往今来,无伤大雅的情况下,男人都很愿意摆弄权术,以期在美人面前彰显膨胀的自我。
一分情做出十分的样子来。
想必叶先生也不例外。
那小姑娘平日里大概没少受夏长平的欺负,现在叶先生来了,岂有不帮她出头的道理?
不收拾夏长平都是轻的了。
故而,没人敢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先出头站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