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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这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第4页）

饶是门户紧闭，帷帐深掩，也能听得他们二人打得声音嘶哑，呻|吟不断。

杯盏里的水声哗啦，梨木的床榻咯咯作响。

“这叫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等到云和雨之後，就什麽都过去了。”阿父洋洋得意地告诉他。

萧锦在事後偷偷溜进去瞧过。

果然，地上席上枕上一片狼藉，榻上案几，连那妆镜上，都积了一汪汪的水，宛若遭遇过骤雨侵袭。

可阿母的脸上雨过天晴了。

那深奥不已，玄乎其玄的话，就这样深深记在了他的心上。

萧锦于是在承明殿大闹天宫。

揪苏婵的发辫，画她的丑相，为苏澹起了个别名叫“疏淡”，称他为人疏离冷淡，讲课寡而无味。

还将瞿清川偷藏的避火图换成了周易的帛书书套，就这样明晃晃地暴露在了苏澹的跟前。

再是疏离冷淡的人，此时也气得，或是羞得，红了脸。

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果然得了萧珣的侧目。

萧珣同苏婵一起追他，打他，嬉笑怒骂，冷嘲热讽，总算有了些活人的气息。

而当他见到萧锦为苏婵作的画时，更是久违地露了笑。

以至于苏婵的怒火又冒了几丈高，非要让萧珣画一幅肖像，画到她满意了为止。

萧珣拗不过，只好开始苦练画技。这样就更活泛了几分，至少不再成日埋头在书里，变作疏淡一样的人了。

他的画比萧锦的好不了多少。

苏婵一看，登时黑了脸。

萧锦笑得捧腹，比着画上乌漆嘛黑的一团说：“嘿，这样倒是像一些了！”

……

想到这儿，萧锦唇角浮起了笑。

他勾起了萧珣的肩，搭上了他的背，压低了声音：“听说表姑母已经回长安了。叔父如何还算孤寡？”

没等萧珣回答，他自顾自往下说：“侄儿先恭喜叔父，对了，叔父准备什麽时候布告天下，举国同庆？等大婚的时候，淮阳国一定献出最好的歌舞。”

萧珣一声嗤笑：“贤侄比我大上一岁呢。准备何时迎娶正妻？看上了什麽人，叔父替你赐个婚？”

萧锦脸刷得白了一半，连连摆手：“别，别，我可不愿意。像我阿父，堂堂的淮阳王，在外张狂不已，在我阿母的跟前，连说话都不敢高声。”

他挑了挑眉：“哪及我如今快活，淮阳的地界上，看上了什麽女子，都能收到府里去。”

萧珣笑了：“你府中究竟收了多少女子了？”

萧锦朝他比了一个手：“不多，不多，不算多。”

他的另一只手搭在萧珣的背上，所以萧珣没有看见。

笑眼里，他只见李顺的身後，跟来了一个低眉垂目的女子，头上绾了髻，簪着一支青玉。

是他送给林鸢的青玉簪。他绝不可能认错。

那日，林鸢欢天喜地地称了谢，然後将这根簪子插到了发上。

他心里笑道，不过是一支簪子而已。少府的库里，不知有多少。

他不以为意，没有擡头。

书卷的那些字却好像在竹简上跳起了舞，连在一起也颠三倒四的，没了意思。

直到林鸢称了告退，低头去关上殿门的时候，萧珣才擡了眸，看着那支碧汪汪的簪子斜在乌发上，白玉垂露似的坠下，像极了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飞在发上的盈盈发亮的雪珠子。

他的唇角不由弯了起来。

是啊，少府的库中不知有多少青玉的簪子，他这几日过目了至少成千上百个。

这一支才是最配她的。

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