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落下,天狩三年冬十月庚寅,太子因谋逆之罪,自尽于北宫。
那时候,他已年至不惑,也当了快四十年的太子了。
太子妃,萧姯,萧嫣,萧钰,都随着思齐苑的一把烈火,成了埋在废墟里的名字。
当瞿清川在上郡拥立了一个僞君,称他就是萧钰时,萧珣一度恍惚,但稍稍冷静,就知道,不可能是他。
萧钰同他的阿父一样,品行方正,守礼守节,年岁尚小,也早早显示了君子之风。
萧珣骑术不精,偏看上了思齐苑中刚由大宛国进献的,一匹通体皆白丶毛色如缎的大宛马驹,结果差点摔下,是萧钰帮他降伏了这匹马,还将这价值不菲的马慷慨赠与了他。
事後萧钰被太子询问,他以“仁孝之心,胜过千金万金”善对,成为了一时趣谈。
此事还被先帝知道了,称皇孙乃“圣孙”也。
这匹名为“雪影”的马如今还养在未央宫的马厩中,成了二十岁的老马。
若不是有一次带着林鸢去骑马,她看中了这匹雪影,萧珣都快忘了它了。
得到那匹马之後,仅仅过了两个月,为他讲过孝悌之义,人皆称贤的太子长兄,勾结朝臣,太学弟子,密谋弑杀君父,篡夺皇位。
萧珣那时候太小,不知全貌,只知道,父皇晚年,身子渐弱,而疑心深重。
赐死太子的诏令上,除了谋反的罪名以外,还有一句“不类己”。
……
蹴鞠滚到了苏婵的脚下。
“噌”。
弦断。
琴声止。
*
“什麽声音?”
林鸢听见门外传来了“咔咔”的声响。
“年节学生都不在学舍里,该不会是山匪吧?”
“是雪下得大,把树枝折了吧。”林榆往外看了一眼。
贺季却眼睛一亮,来了劲儿:“四年前,这书院里还真遭过山匪。”
林鸢心中一紧,只听贺季绘声绘色道:“遥想当日,月黑风高,万籁俱寂,唯听竹林簌簌声,磨牙声,吮血声。我同你兄长勒马,持剑,缓缓逼近,直入贼窝。”
林鸢听得入神,紧张得忘了呼吸:“看见了财狼?虎豹?”
“……”
“几个吃不饱饭的乡野粗人罢了。”林榆接过话,横了贺季一眼,“阿鸢胆子小,别吓唬她了。”
林鸢却问:“後来呢?”
“只见那群贼寇十人有馀,见有人至,青面獠牙,凶相毕露,两相交战,竟是衆不敌寡,于是乎,拔腿而逃。我同你兄长扬鞭纵马,一路绝尘。整整一夜,刀剑相接,声如疾雨,血光映月,亮如白昼,最终——”
林鸢色变,林榆侧目,座中寂然,而贺季一笑,拊掌曰,“获一贼首。”
林鸢惊呼:“是砍了贼人的首级?”
“……”
贺季挠头,讪讪道:“生擒了山匪的首领。”
林鸢看向林榆:“那兄长受伤了吗?”
林榆轻轻咳了两声:“贺老四,是雪,不是血。你是夫子,咬字清楚些。”
“咔咔”的声音却又传了过来。
林鸢把脸藏到了兄长身後:“山匪不会又来了吧?”
贺季闻声,也往林榆身後退了一步。
门扉动了,传来了叩门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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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知哪儿来的,穿着粉红色襦裙,吃着糖的小女孩。
第八章章末的答案,是男主啦。
萧珣:我曾经也是一个明媚的好少年。(对萧钰):你要为我守着孝啊。
两月後:没想到,是我要为你“守孝”了。[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