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
他是太祖的子孙。
他从经年累月看过的,甚至背下来的无用奏疏里,一点一点找到了可为自己所用的良材,与他一样年轻,等待着一朝施展羽翼。
他将他们安插到了由瞿阳牢牢控制着的九卿门下。
起初,不过是小小的秩俸比千石和百石的羽林骑郎将,家马令,医工。
“你保护我?”萧珣哑然失笑。
林鸢舒了一口气,她听见萧珣在这笑音里,轻轻道了一声,“行吧。”
他令王福将这把玄铁小刀快马送了过来。
林鸢高兴地伸手去接,萧珣却抢先接过了装着小刀的漆匣,举过了头顶。
他脸上的笑变得促狭了。
林鸢傻眼了,她许下的愿可真灵啊。
不过老天爷是不是听差了一点?
她心里许愿,说的明明是,多笑一笑,而不是多开玩笑。
“够得到,就还给你。”萧珣笑着说,“你不是喜欢找高处的东西麽?”
“陛下不是,君无戏言吗?”林鸢急着道。
“嗯。东西不是拿来了吗?我可没有戏言。至于拿不拿得到,就看你了。”
林鸢环顾四周。
凭几有一脚宽,御案高矮正好,书卷堆得像柴鑫一样高……
可她都不敢踩啊。
她咬着唇思量,眼看萧珣举着漆匣,一寸一寸,越来越高了。
一时情急,向上一蹦。
萧珣身量高,手臂高扬,她跳起来也够不到。
可他的手臂垂下来了。
那个漆匣从手里落下,骨碌碌地滚了开去,滚了几丈远,撞在了御案的鎏金铜足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巨响。
没有人去捡。
没有人听见。
咚的那声响,好像不是从御案脚上发出来的。
而是从擂鼓一样的心里。
林鸢睁大了眼,眼里占满了萧珣的黑长的睫羽,幽深的瞳仁。
她撞到了他。
她的唇,方才,碰……碰在了,他的脸上……唇上。
禁不住浑身一颤,吓软了,透凉了。
向後倒了下去。
萧珣将她捞了起来。
他忍不住舔了舔唇,唇上是甜蜜的,沁凉的滋味。
像梨汁,像冰雪。
他也是恍惚的。
恍惚地看着林鸢,恍惚地将她扶了起来,恍惚地看向了外头的星子。
哦,不,行灯。
行灯里的火苗跳得很快,跟他的心跳一样的节律。
转身走到了案几前,将刀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