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这些诗。这几首。”
萧珣将诗翻了开来,林鸢收回纷飞的神思,坐了下来,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
圣人编纂的诗里,这样的诗,这样的歌,同半开的窗子里,钻进来的春风一样,温柔地拂过了她的眼目。
最後,停在了一处。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萧珣耐心地指着上面的句子,为林鸢解释,“说的是,月色皎洁,而佳人在侧。”
他同林鸢挨得近,偏头看她,话音纠缠着她的耳朵:“我觉得,这般景象,美极了。”
随着他的话,林鸢往窗外看去,月已到了半空,在户牖下铺了一地流银。
她的心不由地动了动。
这景致像极了十三岁的那一夜。
“我哪是要故意吓你啊?我在一边,看着你睡,别说鸱鸮了,哪怕是山君,狻猊,谁还敢来?别忘了,你兄长会打架,会射箭,还会用剑。”
满目银光中,林榆一把拿起炭盆中的火钳,为她舞了剑。
接下来,林鸢凌乱的梦里,除了鸱鸮,又多了山君,多了狻猊。
山君一口吞下了鸱鸮。
林榆一剑刺中了山君。
狻猊一听动静,撒腿而逃,跑得很远。林榆驾着赤色的飞剑去追,它们一个个都跑出了她的梦里。
她于是睡了好几日都没有过的香甜的觉,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睁眼,是在紫宸阁的书案上。
林鸢头昏脑胀,记不起,自己是什麽时候睡着的。
她依稀记得,昨日,萧珣在为她讲诗。
他娓娓道来,念得动听,尤其是“舒窈纠兮,劳心悄兮”这两句,她竟听出了凄恻与哀怨的味道,仿佛真的有一个月光下的美人,而他在同她表白心迹。
诗写得如梦似幻,他的声音如梦似幻。
後面几句是——她对昨夜的记忆,与这首诗一样,到此处戛然而止,忘干净了。
她扶了扶额,自己在这张案上,究竟睡了多久?
她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甜美的,令人睡不醒的梦,好像有人在喂她甘霖,喂她蜜水,虽然醒来了,还是口干舌燥。
脚酸,手麻,脖子很酸,腰也是痛的。
连嘴唇也麻了。
因为想到了那个春日的梦,脸也麻了。
她捂了捂脸。
好在,萧珣不在这儿。
偏殿的殿门紧紧地闭着。
案上的玉卮早就凉透了。他大概是去早朝了。
那麽一定是等他走了之後,她才睡着的吧?
早朝一般开始于日出之际,现在看更漏,大约到了隅中。
嗯,一定是这样。不然,林鸢哪能这麽太太平平地伏案睡到了现在?不得被萧珣用笔杆子敲醒,继而奚落一顿,唾沫星子早已糊她一脸了吧?
想到这里,她重重地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不好。
方才这样和衣睡了两个时辰,一头栽下去,也没披件衣裳被子的,大概是要风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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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哥哥的小心思啊[让我康康]
妹妹本该初开的情窦,就这麽被哥哥关上了。
林鸢:真的不是我满脑子彩虹啊。我的老师就是这麽教的!
这章写的时候很欢乐,真的蛮磕哥妹,哈哈哈,留评发红包[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