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二人擦肩而过,衣袂飞扬,衣摆交缠。
“去哪儿?”萧珣问。
“喂马。”
林榆瞥了他一眼,径自又迈开腿,向院外走,“踏云缠上了青云驹,我看看去。”
林鸢迎出去,往外望:“你们谈了什麽?我的阿父阿母呢?”
萧珣停下脚步,摇了摇头。
暮色揉入了眼,眸底幽深如许,看不分明。
林鸢有些紧张,倚在门框里,捏紧了衣角,缓缓说:“我的阿父阿母是不是冒犯你了?”
萧珣没接话,她接着说,“他们本就是布衣草民,都是粗人,不懂什麽繁文缛节,说话也直来直去,若是冒犯了,你可别对他们……”
却听庖厨的门吱呀一动,一阵白烟散开,秦氏换了一张笑意盈然的脸,朝这里走来。
“公子,方才飧食不知有客要来,招待不周,看你没怎麽动箸,我又做了蜜饵,再吃些吧。”
林鸢怔然,来接盘子。
果真是蜜饵。她仿佛在做梦,伸手掂起了一个,手背上挨了一巴掌,蜜饵冒着热气,从两根指头上滑下,指尖有些红了,上面还留着蜜汁甜丝丝的香味。
“这是给公子的,不是给你的!”
秦氏把林鸢拉到了一边,“对了,人家公子远道而来,眼看着就要宵禁了,我和你阿父商量过了,今日就请公子在家中住下。”
“家里边呢,虽然屋室狭小,但也比外头的郡邸干净,吃食上,也比那儿定例的菜羹,豆酱要好些。难得公子不嫌弃,愿意在这儿将就将就。”她转头朝着萧珣笑。
“这怎麽行?”林鸢大惊,不禁跺脚。
却见萧珣满眼是笑。
秦氏听不见林鸢的话音,拉了拉她的手:“那就这麽说定了。阿母现在去铺个新被褥。你呀,一会儿把公子带屋里去,自个儿也早些沐浴更衣啊。”
说定了?
不是,阿母,你跟谁说定了?
这厢林鸢还在发愣,就见秦氏亲切拍了拍萧珣的胳膊,对他亲切嘱咐了一句“千万不要见外,就当自己家啊”,就满面笑容,匆匆走了。
林鸢从蜜饵氤氲的热气中擡起了眼,对上了萧珣笑吟吟的脸:
“你……给我阿父阿母施蛊了?”
飧食的饭桌上,萧珣的那句话落下,林武“咝”了一口气,上下打量了萧珣,半晌才问:“这位公子,是做官媒营生的?”
林榆一口水呛了出来。
林鸢的漆匕也掉在了地上。
连秦氏都忘了生气:“你这公子,瞧着年纪轻轻的,给谁谈纳采?”
萧珣耳梢通红。
等林榆与林鸢笑岔了气,没了音,他请了二老移步。
到了一旁的空屋,林武拉着秦氏,低头问了一句:“对了,纳采礼,刘德他阿母,跟你说了给多少?”
秦氏比了两根指头。
林武心中有了数,朝萧珣笑了笑,问:“那公子呢?你来谈纳采,这礼准备给多少?”
他们早就过了四十不惑的年岁,自诩什麽样的事儿都见过,但上门为自己谈纳采的,却是破天荒头一次见。
所以,这一问,多少含了轻蔑与调侃在里面,还有满腹疑惑。
萧珣也瞥见了秦氏的两根手指,无暇思量,忙道:“两万金。”
林武一震。
秦氏也是大惊。
赶紧招呼人坐了下来,又去匆匆泡来一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