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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中了两万金的蛊（第3页）

林武亲自为萧珣斟了茶，借着添水丶添茶点的名头，打发秦氏出去了。

秦氏走了片刻，他与萧珣拉了几句家常。

一壶茶快要见底，双手哆嗦，怎麽也滴不出水来，他便客气地请公子稍安勿躁，两脚拌蒜，就去庖厨催。

一进门，竈台的热气与秦氏的问题一道扑来：“两万斤粟，是多少石？”

林武心中早就算了出来：“一百六十石。”

秦氏看着竈膛里的火星，眯起了双眼：“一石最精细的梁米，哪怕算成六十钱，那就是——”

林武接过了话：“嗐，不到万钱。”

秦氏把手边的一根柴“啪”丢进了竈膛，膛中火星四溅：“那还不及阿德家出的两万钱呢。”

林武拍了拍她的背，长叹了一口气：“阿榆他阿母，那孩子，我刚才问了两句。他呀，小小年纪，才七八岁上下，就无父无母了，几个兄长也都死了。

“如今只剩了一个行二的兄长，是个不爱管闲事的，早早就分了家，与他不亲。年岁比他大了两轮不说，还远在千里之外。几年也见不上一次面。”

秦氏正添着柴火的手一滞，恍然：“哟，难怪……纳采，娶亲这麽大的事儿，都没个人做主。原是家里没什麽人了呐。所以，也没个人教。哪有自己上门来谈纳采礼的？也哪有人用一百六十石米娶得到新妇的？连阿金嫁出去，她阿母还收了三百石梁米呢。”

她啧啧叹了两声。

林武叹了口气：“人家公子看起来，穿得光鲜，是个可怜人呀。”

秦氏思忖了一回：“穿得光鲜，不愁衣食，但你想想，这样一个孩子，七八岁就没了父母，守着一份家业，那些兄弟子侄丶近亲远亲丶左邻右舍，一个个还不都跟乌眼鸡似的，眼巴巴盯着呢？”

她越说越动容，“一个人就这麽长到了这个年岁，孤孤单单，没人做主，没人教养，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可怜，可怜的很啊。”

她的眼瞳里映着火光，心中越想越酸楚，几乎要落下泪来。

林武亦然。

“这样，这公子说的什麽纳采，两万斤米，咱们啊，听过算了，不要当真了。这些话呢，别说给阿榆和阿鸢听了，特别是阿鸢，免得他们俩不懂事，笑话打趣人家，刺痛了人家。

“这些时日，咱们都不要再提这个事儿了。这公子呢，跟阿榆一个年岁，跟阿榆也相熟，就阿德他阿母那张嘴，明後两天，乡里头定有碎嘴的人问起，到时候，就说这纳采公子是阿榆的朋友。

“咱们呀，就当是自己的孩子，不懂事，就不懂事吧，客客气气的待人家，让人家在家好好吃，好好住，回头把人家送走，就这样吧。”

陶壶里的茶水滚到第三次的时候，林武拎起了茶壶，拍了板。

秦氏忙不叠点头，找出了细面，一边抹泪，一边揉了起来。

林武跨过了门框，又转过身，说：“对了，至于刘德，我觉得阿榆说的有理，阿德这人，不光是身板弱，性子也软，阿鸢要是入了他刘家的门，少不得被舅姑磋磨。

“这样的人家，礼单哪怕再列上十斤金子，咱也不能让阿鸢过门，往那样的火坑里去呀！咱们可不是什麽卖儿鬻女的人家。”

他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对门的屋室，门扉半掩，萧珣正朝这里转过头来，林武对上了萧珣的视线，拎起了竈台上已经开始沸腾的茶壶，晃了晃，露了一个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笑。

“我看啊，今日，是多亏这纳采公子来了，那刘德的阿母也算知趣，要不然，你们俩倒好，一来二去的把这麽大的事儿给说定了，等我回了家，拦都拦不下来。”

“是是是，我先前不是急糊涂了吗？赶紧，还不快给人家纳采公子添茶去！”

林鸢朝户牖外看出去。

夜幕卷来。

天上九重宫阙，星光点点。

映着地上草树千里，明窗一扇，豆灯摇摇。

茶烟云起，又散尽。

屋室很窄，一案一榻一楎椸而已。

榻上将将能卧下两人，床帷半卷，连一架屏风都无。

萧珣面朝着一堵书墙而立，已经有了几盏茶的工夫。

身後传来了窸窸窣窣衣料作响的声音。

“你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