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还是舅舅想过来看看他过的怎麽样,就瞧着他大冬天穿单衣单裤,冻的鼻青脸肿的样子。
他记得当时舅舅看到他的第一眼,眼泪就下来了,对方说的第一句话是说,“我们小悍受苦了,以後舅舅有一碗汤,就有你半碗。”
在之後他便被带到了舅舅的家里。
这些年磕磕绊绊总算是过来了。
至于过程不提也罢。
在後来他大了一些,陈叔知他来了哈市,便跟着舅舅一起照料起来。
可以说在很大一种程度上来说,舅妈当年是十分不欢迎他过来的,但是架不住陈叔家里位高权重。
时不时的把他接到家里吃饭,给些粮票肉票接济,这才让他的日子慢慢好过了起来。
想到过往,祁东悍有些恍惚,连带着食指和中指夹着的烟,快烧到了指头,他都有些没注意到。
“小悍。”
大冷的天气,刘厨满头大汗的出来了,他身上并不好闻,一股很浓的油烟味,但是祁东悍却习惯了。
因为这麽多年来,正是舅舅身上的这一股油烟味,才养活了他。
“你来了怎麽不进去找我?”
祁东悍掐灭了烟,放在鞋底踩了踩,他难得笑了笑,“看你在忙着,便在外面等你。”
“进门吧。”
刘厨拉着祁东悍进了後厨,很自然的给他搬了一个小板凳,那是祁东悍年幼时期,最常坐的一个。
伴随着他的成长,如今连带着这个小板凳,也都有快一二十年的光景了。
“怎麽这个时候来找我了?”
祁东悍接过板凳也不嫌小,就那样坐了上去,人大凳子小有些别扭。
但是祁东悍却不在乎这些,他朝着刘厨说,“舅舅,我要结婚了。”
这话一落,刘厨正准备给他倒热水喝点暖暖身体的,却没想到听到这种好消息。
他手里的热水瓶差点都没握住,“要结婚了?”
他没敢回头,只觉得眼眶一热,“什麽时候的事情?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现在才和舅舅说?”
祁东悍把打好的结婚报告,拿给他看,“结婚报告已经打了,就差回头我和莺莺商量商量,什麽时候去领证了。”
刘厨倒了热水,把搪瓷缸递给了祁东悍,他这才接过结婚报告,仔仔细细地看,看过後。
他擡眼,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自家外甥的模样,“好小子,如今终于要结婚了。”
祁东悍接过搪瓷缸,他喝了一口热水,“等我和莺莺领了结婚证,到时候就请您去驻队喝喜酒。”
“舅舅。”
他纵使有千言万语,此刻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刘厨把结婚报告递给他,“我知道你这孩子要说什麽,不用说。”
“你这孩子这麽多年过的不容易,如今要结婚了,舅舅为你高兴。”
“是真的为你高兴。”
他用着袖子擦眼泪,“孟同志是个好姑娘,和她结婚了,你也算是有了一个自己的家。”
最後一句话说的,祁东悍自己跟着眼眶一热,他别开头,深呼吸了好一会,这才说道,“我就是过来和您报喜。”
“我结婚这件事,您还是不要和我母亲说了。”
刘厨怔了下,“小悍,你母亲这些年一直想和你赔罪来着,她当年刚嫁给你贺叔叔,在贺家没站稳脚跟,所以这才忽视了你。”
“後来,她和你贺叔叔生了孩子,这才算是彻底在贺家站稳脚跟。”
“所以才回头来找你。”
“小悍——”刘厨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祁东悍给打断了,“舅舅,过去的事情不用在提了,我知道她的难处,同样的我也有难处。”
“我结婚的时候您来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人,不必通知就好。”
这话说的决绝,让刘厨想从中间调和也没办法,祁东悍似乎不想提起自己的母亲,他直接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只砂轮打火机,“知道你爱抽烟,平时点火也要用,这个打火机你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