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凤、珠两个妹妹已是又惊又喜,季凤问道:
“什么是压祟钱?”
季胥想了想,说:“就是辟邪除祟,希望你们年长一岁,平平安安的,这也是阿姊从长安学来的花样。”
“原来是这样的,难怪叫压祟钱。”
她们本固里可没有这样的习俗,把二人乐坏了。
季凤立马背了她的小布包来,掏出钱袋子,里头装着她从前牧猪攒的二十个钱,这下又多了八个,喜的嘴都合不拢了;
季珠也背了小包来,铜钱装进去,走起路来,晃晃咯咯的,可比石子的响好听。
正月初一不出门,正月初二,照着乡里习俗,亲朋好友要拜新年了,或是带一捆菘菜、一把芹菜、两根芦菔的都行,本固里各家也拿不起多贵重的礼,不过图个热闹。
季胥手头就剩十四个钱了,没和妹妹们说,若是叫她们知晓,按那懂事俭省的性子,那压岁钱都不会收的。
只是这拜年,十多个钱可不好做事,季胥想了想,正好做些豆腐,一则,新鲜有礼数;二则,若是吃着好,也有了名声。
那十来户帮着给自家盖房的人家,季胥便捧了两块豆腐去,见那方正雪白的吃食,一听的还是豆子做的,把人稀罕坏了,要留季胥吃饭,当下就烹了来吃,
“好好,不比肉差!”
季胥自是不留了,这家过后自己按季胥所说烹了来吃,连连称好。
“瞧你,这样客气,都多久的事了还记着情,来就来,还带东西,这是你做的新鲜吃食?”
“这一块得卖多少钱?太破费了。”
“白白嫩嫩的,真好看,我切些做肉羹行不?”
还有的忙捧出五辛盘来招待,热络的拉着说家常,临走又给掐了把新鲜的冬葵做回礼的。
冯家的徐媪夸她能干,笑盈盈接了下来,案上摆了油炸的果子,留了鲍予在堂屋与她话家常,自己到里间吩咐冯大道:
“你去称一斤枣脯给她做回礼,不能在她面前失了冯家的体面。”
“一斤会不会多了些?半斤便很足够了。”毕竟枣脯是晒干了的,并不重秤,时下卖的比豆子贵,粮食亏了钱,冯大倒想俭省点。
见徐媪不改主意,便照做了。
过后做了道莼菜豆腐羹,除了徐媪与冯富贞脸上不自在,一家子吃的美味,鲍予道:
“倒有股小宰羊的味道。”
“豆子做的还能吃出肉味来?”
冯富贞她只倔着不尝,见旁人吃的香,偷偷的咽了口水,仍夹了些苦菜吃,说,
“是咱家太久没吃羊肉,二嫂馋糊涂了罢?”
这话一出,冯大嗽了一声,只见上席的徐媪面色一下不好看了,冯富贞见状遂不再言语。
出了冯家,季胥想着那日新落户的肖妇人,新房建成时,还给自家送来两个鸡子,便有意送两块豆腐与她,但她家一整日,都紧闭着房门,正月里不见人影。
王家穷成那样,哪还有亲戚来走动的,却见的季胥来拜年,
“那日亏的有曹婶儿帮着垛泥。”
“只吃过豆脯,没吃过这样的豆腐,多谢你能想着。”
曹氏接了豆腐千恩万谢,去屋里头,在一筐因缺肥而细小的芦菔里,挑了两根大点的,硬塞给季胥。
季胥知她家艰难,并不肯收,推托还得去陈家,抬脚走了。
王麻子在屋里听着响,见妻子拿来两块豆腐,不由的道:
“又是胥女在长安学来的罢,可惜咱家没这个手艺。”
曹氏掖了掖眼角,重了语气道:“你少起那些歪心思,否则我们娘仨就离了你。”
王麻子道:“我不过随口一说,瞧你急的。”
陈家吕媪还给塞了三个鸡子,季胥不肯收,吕媪道:
“你家又没养鸡鸭,腊月进县里置办东西,我看牛车拉回来的,花了不少钱罢?
最近都没进项,怕是小珠二个都想肉吃了,鸡子蒸了羹来吃,或是煎个鸡子饼,也是个荤哪,快别和大母客气。”
季胥便接了,又往孝顺里乡啬夫家去,梁兆的妻子黄氏正在院里编绳索,说道:
“夫君不在家,去好友家吃酒了。”
以为季胥寻乡啬夫有事,季胥笑道:
“我来找婶子拜年的,做了点吃食,正好带了来。”
黄氏面上不禁浮出喜色,搁下编了一半的绳索来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