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脊背上咋两道印子?”柴灵秀眼尖,并且心无旁骛,虽是旧话重提,却把杨刚和陈云丽忽略掉的东西搬了出来,差点没让杨书香叫出声。
知道躲不过去,杨书香冷汗都冒出来了:“后面痒痒,我己个儿挠的!”这话也只能这样说,并且咬着槽牙。
“挺大个人也不害臊,啊,还以为自己是孩子?”柴灵秀盯住了杨书香的脸,她看到儿子遮遮掩掩,忙问:“你不会真那么干吧?”以她对儿子的了解,这事儿还真不新鲜。
再说了,到了他大家,比在自个儿家还要随便,而且最关键的是,儿子这性格到哪都不拘闷,被这岁数左右……“在家摸我也就罢了,咋还舔着脸跟你娘娘没流?!啊,多大了都?”
这事儿本就惊世骇俗,并非是要出卖别人求得心安,真要是出卖的话,马秀琴肯定是第一个,所以杨书香不会那样做。
一阵心惊肉跳之后,杨书香使劲儿往圆处找补:“还不都是因为保国挨打我才举例子嘛!”
“呸!”柴灵秀啐了儿子一口,给他那囧样气乐了:“还知道脸红?那你摸艳娘是咋回事?啊,也是举例子?”
杨书香抽搭着鼻子,狡辩:“这不是摸摸孩子嘛,我艳娘又没说啥!”隔着被窝把手探到了对面,摸到了柴灵秀的胸口上。
柴灵秀推着杨书香的手,顺势把灯一关:“你这都成习惯了!”嘴上说,心里却丢丢乱。
片刻的沉寂中,银蛇在窗帘上方钻了进来,这么一照,柴灵秀有些躺不住了,她推着儿子的手,翻身把烟找了出来。
“不说刷牙就不抽了?”这口气缓了过来,杨书香有点立地成佛的感觉,然而成佛作祖必然飘飘然,就也点了一根香烟,怕柴灵秀劈头盖脸扑打过来,忙自我检讨:“妈,你就让我抽一根吧,当做对我考试成绩的肯定!”
“一码归一码,要让你爸知道准吓唬你!”柴灵秀终归是没再厉声厉色,她忽闪着炯亮的双眼打量着对面同样是星目炯亮的儿子,于忽明忽暗之中又说了一句:“别老让妈替你操心!”
“我知道,我大也都跟我讲过……晌午吃饭前儿陈宝坤说要给焕章记过处分……这帮人说一套做一套,瞧人来,没一个好东西!”给烟这么一稳,杨书香觉得自己的心境又转变了,可谓一波三折,但哪怕说词由平缓变得过于激进,也有必要讲出来:“妈,我就觉着该帮的必须帮,你说呢?!”
“有你大在前面顶着,但锋芒太露不好!”想了想,柴灵秀也把浮躁的心踏实下来:“人心都是肉长的,所说的人情,人情人情大如王法,能伸手帮着的就拉一把!”这话还没凉,奶子就给儿子抓在手里,让人猝不及防:“是亲三分向,谁疼我我就对谁好!妈,我娘娘那咂儿也挺大………”说到后面,就漏了马脚。
“那你也不能拿这个说事儿……,”好不容易挣脱出儿子的手,才把身子背转过去,那臭缺德的就钻进了自己的被窝,还搂住了自己的腰,害得柴灵秀一阵心惊肉跳,朝后反手抓了过去:“你要干嘛?”“睡觉啊!”声音纯正得如同羊羔跪乳,而柴灵秀给那气息一熏,滚烫无比,身子就先软了三分:“睡觉跑你被窝里,这怎么还,还钻我这来啦………”
……“你们班里等着我介!”二目相对,甩开众人,娘俩凌空做了个眼神交流,杨书香就跑到了柴灵秀的跟前:“妈,李老师都跟我琴娘说啥了?”
“妙人,这孩子眼里就只有你!”未等柴灵秀开口,她身左的一个女人嬉笑着抢先说了一句。
这女人个头比柴灵秀稍稍矮了一点,身材倒是不错。
而柴灵秀右侧的另一个女人只是微笑,并未迎合。
“没说啥,就是让你琴娘去趟办公室!”并未理会身左女人的揶揄,而是朝儿子微微眨了下眼:“你跟老师好好说话,知道吗!”
杨书香心领神会,胳膊就给女人掐了一下:“瞅你急的,连招呼都不打。”杨书香晃悠着身子,对着女人吊儿郎当地说:“你让我叫啥?啊,叫啥?叫婶儿不对,叫姨吧,又直呼姓名!我只好不言语喽!”
柴灵秀指着那女人说道:“听见没,让你不规矩,让你贪大辈儿!”
“就叫姨,就得叫姨,”女人的气势咄咄逼人,扬手打了杨书香一巴掌:“跟你妈合起火来欺负我?”
“嗯~那还不如叫你名字沈怡呢!”杨书香先是用鼻音拉长了哼了一声,学了个驴叫,而后把女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就跟你妈学,啊,就皮吧!”杨书香伸手一抓,攥住了沈怡打过来的手:“嫂子,回头我跟我妈去你那吃饭。”说完,又点头微笑冲着另一个默不作声的女人打过招呼:除了她,姓许的那一家子就没一个省油灯了。
“我先看看焕章介,回咱们一块走”,说完,杨书香转身朝着南面的办公室疾步走去。
来到办公室门外,杨书香听了听动静。
“老师你多费心,该吓唬就吓唬,该罚就罚,这孩子都给我们惯坏了。”这原本慢嗖嗖的声音竟变得有些急促,刚把话说完,后面一道男声就辩解起来:“他和皮三,大奎进屋就骂,班里十多个同学都可以给我作证……还动手在先,打我。”听得杨书香直起急,心疼马秀琴不说,这巴巴嘱托好了焕章怎不听人话呢?
心里转悠着个儿,杨书香用手敲了敲门。
听到一声“请进”,推门走了进去。
一看是杨书香,李学强一愣,心说他来干嘛?
马秀琴也是一愣,瞬间明白过来,微愠的眼神也变得缓和了许多。
“李老师好!”一进办公室,杨书香闯闯紧走几步,到了李学强跟前忙打起招呼。
“你有事吗?”李学强心里郁闷到家了,校长把球踢给自己,电话里非要让自己处理这件事。
瞬间扫了一眼马秀琴,收回目光,杨书香一脸严肃:“上次那个检查……李老师,我错了,打架是我不对,我接受您的批评和处罚。”
李学强“嗯”了一声,点点头:“对嘛,同学间应该团结互助……,”心思急转,李学强当然知道赵焕章只是个替罪羊,甭管校长是不是借刀杀人,这账最后终归得自己背,又见杨书香低头认错态度良好,权衡利弊,不就是要过程吗?
反正当着其余老师的面儿样子已经做出来了,自己这台阶也有了,总还得当着各位同行的面儿摆摆谱,在见证开脱自己之外,说上那么两句:“咱们是三班,王老师他们是四班,邻里之间本就应该相互帮助,”冲着马秀琴一笑:“咱家长也应多督促一下,一起努力,争取将来有个更好的奔头。”
杨书香心里一阵不屑。
快过年了,反正啥好听就说啥呗!
他积极配合起来也够骚的:“李老师教导的对,我们都在心里记下了,那在这里就提前给你拜年,也给各位老师拜年了。”“提前给李老师和各位老师拜年!”焕章也是打蛇随棍上,和杨书香一起给李学强鞠了一躬。
说到这份上,也差不多了,李学强摆了摆手,起身示意示意马秀琴以后多督促赵焕章。
马秀琴心里一阵苦笑,嘴上却一个劲儿应承,好话说尽。
打架乃至被截,然后车胎被扎一直到现在莫名其妙给来个秋后算账,虽说都是小儿科,却令人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