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都不大,书香想的是进屋再说,就讨好地把手伸了过去,“妈,也该歇着了不是。”
本欲去推灵秀,然而话声一落大拇指就碰到了什么,玻璃球似的,当然,手腕当即也被妈给攥住了,“嘛呢?”
给甩回来时,耳边仍旧是似嗔非嗔,妈说:“累半天了不赶紧睡觉去,不听我的就前院睡去!”
上午都十点了储蓄所还没开门,灵秀就就近跑去开发区的农行取了几百块钱。
正要折返,远处就传来一阵急促的砰砰声,她看到一光着膀子的家伙开着柴油机打不远处驶了过去。
她先是一愣,随即皱起眉来,紧接着便跨上摩托,寻着突突声追了过去。
看着他拐进一家外资企业,消失不见,这才把车驶向大门口。
上前自报家门,寒暄过后,打门房师傅嘴里得知原来儿子来这已不是第一次了。
“主管让的,不您家亲戚吗。”
“前两次,跟一个岁数差不多的小伙儿来的。”
“对对对,是,是浓眉大眼。”
“又懂事又勤快还客气。”有问必答,师傅简直太热情了。“您看,这不还给我买包烟呢。”
“哪有您说的那么好呀。”
灵秀抿嘴轻笑,随后看了看时间,她说:“耽误这么会儿了,就不打扰您了。”
“往东一拐您就能看见他。”
“他事儿多,看见我准又该埋怨了,就不去了。”
又跟师傅道了声谢,灵秀缓步走向摩托,而后上车打火,油门一给就冲了出去。
书香跟雇来的人正装车呢,打早上忙到现在,来回已经运三车货了。
“都家门口人,以后就长期这么干了。”
未雨绸缪也是因为不知道开学之后有没有空儿,“一个月两趟,我看今儿这晌午饭就买点吃吧。”
雇工花了十五块钱,他又额外给人掏了五块给凑了个整,“您就拿着,就听我的,以后找车的话费用另计。”
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哪会料到灵秀就在不远处,就这么看着他。
就如此刻,灵秀也站在门口,也这么看着他。
书香眼里影绰绰的,他就笑,他说妈,他说:“那我跟你睡。”
“管你呢我,爱哪睡哪睡。”
说是不用早起,这上年纪人到点要是不起炕,硬躺着也不好受,所以像往常一样,天一亮杨廷松两口子就醒了,醒了之后愣了两分钟就相继打炕上爬起来了。
李萍本身抽烟不勤,往常也很少在起床后抽烟,但今儿个却破例在杨廷松点了一根之后,也跟着点了一根。
两口烟后,她看着老伴儿:“做饭介?”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商量。
“做饭介。”附和的同时,杨廷松笑了笑,东侧儿子还在梦里,扭过脸时他说:“给他们弄点新鲜的,就不熬绿豆汤了。”
李萍“嗯”了一声,嘬了口烟后,她说:“一会儿拾掇柴火。”
要说这心领神会,还得说是她了解杨廷松。
“后身弄点芫荽,不说还种辣椒了吗,摘几个。”
她这边早合计好了,老伴儿这边把柴火架好,添水熬粥不误她和面烙饼,等这帮人起床,粥也熬好端到桌子上,饼也是热乎的。
“多煮点鸡蛋。”
杨廷松吩咐完,李萍也起身开始叠被子,他就先出了屋,此刻还不到六点,添柴下水烧火,等李萍来到院里,杨廷松出门都走下去了。
书香隐约听谁说了句什么,一会儿又跟听戏似的,似乎没过多久又有人推了他两下,再睁眼时,灵秀已经坐在了他脑头上。
“昨儿怎答应我的?!”
妈这一说,他一骨碌就打炕上窜了起来。
“没点事儿了?”院子里坐满了人,他捂住卡巴裆急忙闪身稍到一旁。“怎(这前儿)才叫我?”
“怎这前儿叫你?得叫的醒你!你大都上班走了。”
感觉妈与昨晚略有不同,但他又说不清,就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明知她出门在外,却又不知她出门在外具体都干啥了。
“磨磨蹭蹭的,紧着点!”
辣椒很鲜,很辣,但辣又不是白酒的辣,配上热粥,每个人都吃得红光满面,自然脸上也就挂满了潮润。
“今年雨多水大,总担心禾苗被泡了,得回有老天爷保佑啊。”
这是杨廷松说的,话刚落,他大孙子杨书文就笑着接过话茬,道:“爷怎也信奉这个了?”
杨廷松笑而不语,李萍也笑而不语,倒是杨华给做了解答,她说:“没明白什么意思吧?”
粥碗空了,她就边说边给自己又续了碗,“你爷的意思是风调雨顺,日子越过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