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关口应该处在阴阳平衡,清凉不阴,现在‘气’有变化,才让你感到不适。”
“你的意思是,鬼门关口真的要出事了?”
卢行歧点头,望着山中氤氲的气象,说道:“鬼门关是曾与山海关丶玉门关丶齐名的古关隘,世人以为鬼门关是以古籍释文‘高崖险谷,形势险要,有双峰对峙,状如关门,若经此处,犹入鬼门’而得名。也确实此关名气甚大,是因其多瘴疬,毒虫猛兽繁扰,去者罕得生还,可比踏入鬼门。”
“但其实,鬼门关只是鬼门关,瘴疬终日不散是被关口的鬼气影响,毒虫猛兽多是近鬼门关口染上鬼气之人的幻觉,久而久之,世皆避讳。过鬼门关口,一步入奈河,孤魂无名无可破地狱,便不得黄泉路,永溺奈河。这河中怨积魂恶,关门不稳时,浓重的鬼气便会飘出关外,使天门山上处于平衡的‘气’发生改变,令人感到不适。”
闫禀玉问:“既然鬼气对人有影响,为什麽还任由发展,不从根源上处理干净?”
卢行歧道:“鬼气由关内来,属于阴司,关外无名动不得,所以便一直由冯氏镇守,只待关口崩溃,再行修补。”
小时候就听了不少关于鬼门的“古”,闫禀玉凑近石阶,想看看真正阴司的大门是什麽样的。
卢行歧却拉住她,将她拽回身边,轻声提醒:“别靠近,天门山北面的冯氏围垅屋里,有随时监控鬼门关口的巡查手,你一进入他们的警戒范围,就会被火铳射击。”
“火铳?那不是枪吗?这能胡乱伤人啊?”闫禀玉惊讶,又後怕。
“即便没有火铳,也别随便近天门山。”
“为什麽?”
卢行歧说:“鬼门关口有我旧时施的法阵,冯氏又在这之上压了一个十方阵,即便如此,我仍能感应到,阵势力竭将崩。鬼气扩散,生人勿近。”
好吧,闫禀玉很识时务,乖乖地退脚步,探身进车门。又回头说:“那你看完没,我们赶紧走吧,怪瘆人的。”
“好了。”卢行歧也上车,收了伞。
活珠子重新啓动引擎,车往天门山北面开。
渐渐地,闫禀玉看到天门山山脉引流而下的一条人工河。
前面活珠子出声:“人工河绕流的围屋便是冯氏所在之地。”
车没开几分钟,冯氏离鬼门关口真近,怪不得可以随时持枪射击,闫禀玉回头再看眼诡谲莫测的鬼门关,阴天山中瘴雾更甚,模糊不现。她想起以前看过的文学资料,苏轼被贬海南儋州时,留下许多关于岭南环境恶劣的诗词,其中就有一首诗如此形容鬼门关:
自过鬼门关外天,命同人鲔瓮头船。
北人堕泪南人笑,青嶂无梯闻杜鹃。
意思是北人过南人熟悉的鬼门关境地,人命就如南方装有人骨的水瓮船一样,在河中凶险地行驶,生命安全不由自我掌控。
这鬼门关,真是古今骇闻。
车至人工河前,就有人开门提前降下木板,车过河过门,停在外围的空地上。
活珠子熄火下车,请闫禀玉他们下来。
闫禀玉和卢行歧先後下车。
在车上时,闫禀玉就解释过蓬山伞的作用,活珠子再看仍旧惊奇,世上竟有能让鬼不惧白日的宝物。
在高墙上巡逻的人,见阴天有人打伞,皆投去目光。细瞧黑伞无人自撑,更是诧异,和旁人交头接耳议论。
“三火姐,我去停车,你们先从这扇门进,大爷在等着了。”回了围垅屋,活珠子不便再称冯渐微为家主,改成尊称。
闫禀玉点点头,和卢行歧走进第二道围墙,进入到真正的内城。
冯渐微确实在等着了,他们一进门就挥手招呼,不过躲在东边一道拱门後,做贼似的打手势,让他们过去。
闫禀玉和卢行歧狐疑地过去,冯渐微带着他们穿门过道,到了一个安静的院落里。
外面观内,只对围垅屋有个占地宽广的印象,进入到里面,门门道道,连通各个宅院,起码有十几进。闫禀玉不禁感慨,冯氏真是大家族。
冯渐微引他们到一个窗帘紧闭的房间,关门前还探头外望,十分谨慎地确认有无人跟踪。
神秘兮兮的,闫禀玉都怀疑这不是冯渐微家,他是来做贼的,“你怎麽回事?在家鬼鬼祟祟的干嘛?”
她把背包卸下,坐下拿桌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
冯渐微坐在桌对面,说:“老头不知道你们几点到,我赶着时间差带你们到这里,是想共享我在黄家获得的信息,省得被他的眼线盯上,麻烦。”
闫禀玉精准地抓住不利的一点,“所以即便这是你家,也没法保障我们的安全吗?”
冯渐微瞥她,“想哪去了?没那麽严重,让你们来做客也有老头的嘱意,是我不想让他掌控我的行事行踪。自从被冤枉後,我就信不过他,况且,我还能让你们在我的地盘出事不成?”
对于他们来回的担忧,卢行歧不甚在意,有条不紊地收起蓬山伞,撩起长衫坐下。
伞就放在桌面,冯渐微盯着,觉得熟悉。那天翻阅刘凤来的《天地通宝大全》,有发现上面描述了这麽一把伞,能助鬼物白日现身。还真有其事,他不得不重新审视麒麟幡的真假。
冯渐微摸了摸伞身,润泽冰凉,一看就是好东西,“这蓬山伞,你们是如何得到的?”
闫禀玉解渴了,放下水瓶,回道:“与祖林成做了个交易,得来的。”
《天地通宝大全》的编撰人是林祖成,与祖林成,会否是同一个人?妖活数百年,有几个化名很正常吧……
“说吧,你在黄家查到了什麽?”卢行歧蓦然开口。
冯渐微刚要讲述,闫禀玉喊“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