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顾虑,还是得保险一点,闫禀玉放出了双生敕令,“弄璋握珠,你们到门窗那边守着,如有人接近,就提醒我们。”
窝在盒子好几天,弄璋握珠闷坏了,在空中飞了好几圈,高兴地答应,然後分开各守一边。
冯渐微这就放心了,组织语言道:“在黄家聚餐时,我听到班氏操氏说,当年黄家也帮助了他们,原来不止刘家牙氏,或许黄家真的跟每一家都联络过,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之後黄家的瞎眼太爷黄登池出现在聚会,反正我跟他们立场不同,和平相处也问不出什麽,不如当场发难,就问了他龙脉密令之後,黄家为了帮助其他流派度过难关,都做了什麽。”
这个问题正向是无害的,毕竟做好事而已,如果是另有图谋,那估计不会诚实回答。闫禀玉问:“他怎麽回的?”
冯渐微简略一遍,把黄登池的回答述出:“他说当时清政府下密令其实不是为单纯的寻龙,而是一场隐秘的地方势力清剿,成功与否,清政府并不在意,只是需要一个由头。寻龙失败後,当朝正处在内忧外患,自顾不暇之际,就拿钱去疏通,反正山高皇帝远,这才保全了几个流派。”
闫禀玉:“是不是被洪秀全起义给搞怕了?外面列强不敢碰,转头先清内患?”
“是的。”
挺合情理时势的回答,闫禀玉细想,还有一处不明,“那黄家为什麽不帮助卢氏和滚氏?”
滚氏一族在当年死了十馀人,冯渐微是在微信听闫禀玉说过,“黄登池的说法是,问责停滞之後用钱财疏通,也许清政府先处理的卢氏和滚氏。”
好吧,这个说法还挺合理,闫禀玉嘀咕:“他黄家现在还家大业大,一百多年前散了家财,经过战乱和饥荒年代,还能这麽快发家,会不会背地里拿了卢氏的金……”
她越来越小声,看向沉默不语的卢行歧。他神态如常,眼帘半垂,辨不清情绪。
“卢行歧融掉的那块金,确实在黄尔仙手里。”冯渐微也看着卢行歧,想听听他有无其他思路。
卢行歧意识到大家的目光,擡眼看向他们,“且不论我卢氏金铺最後落入谁手,黄家特意留下我施了禁制的金块,此举就有待揣摩。黄家如若行的是大义,刘家和牙氏为何要将此事带进棺材,不让後辈追问?瞎眼点xue,广散金银,我自问我卢氏无此等胸怀,他黄家倒是天下大善人。”
“左不过死无对证,全凭他言。”
说到这句时,他静水似的眼眸才掀起一丝波澜,不知是为黄家的大义凛然的诡辩,还是惋惜卢氏灭族。
一个内定的人,表露出的一丝波动,都是一场风暴。
在卢氏灭族的这条故事线里,闫禀玉因为契约被绑住,安危不保,但情绪一直游离在外,因为这真的是一件跟她无关的事。是滚衣荣身份的浮现,让她有了一只脚踩在这条线上的感觉,情感仍旧若隐若现,不会过于牵动她的全部生活。但是卢行歧不同,他带着深沉的仇恨破世,所有都依托在这条线上,这条线走多长,他的生死就在何处。
好像,她从未真正地看见过他。
“要不,看看传音蛊如何说?”冯渐微这边没什麽内幕了,提议道。
而闫禀玉看着卢行歧,目光凝定,不知在想什麽。
“闫禀玉?”冯渐微再喊。
“哦……好!”闫禀玉回神,去翻出滚潇亦的传音蛊,“1864年滚潇亦是多少岁?”
“而立之年。”卢行歧很快说出,想是在过去的记忆里反刍过许多次。
闫禀玉将传音蛊放在桌面,唤出年岁,传音蛊开始传音:
“黄化极,你是为了卢氏来做说客的吗?我滚氏深居简出,不求功名利禄,更不想蹚这趟浑水。”
“潇亦姐,我不是谁的说客,今儿个明说了吧,这并非是什麽功名利禄的事,能寻到真龙最好,寻不成恐怕更顺上头的意?”
“什麽意思?失败了还更好?”
“诶,是的,上边忌惮着我们这些边陲之地的势力,进可北上,退可越南,无论是伏波渡还是鬼门关古关隘,都防着呢。才刚灭了一个桂平起义的太平天国,迟早不容我们,所以这非是你我蹚不蹚浑水的问题。”
“真非去不可?”
“是,你也要为滚氏找好退路,不是麽?”
“我……”
对话到这就没有了,明明听着还没结束,闫禀玉再唤了滚潇亦的二十九岁,传音依旧没有反应。
冯渐微奇怪,“怎麽就没了?这是怎麽回事?”
“传音蛊的部分记忆可能被抽走了,或许是我阿妈做的。”只有滚衣荣唤过滚潇亦的传音蛊,闫禀玉想到这个可能。
冯渐微失望道:“进圣地那麽危险,居然只得了半截子记忆,这半截子跟黄登池的说法类同,我们目前所得线索还是停滞了。”
关系到家族存亡,黄家去说服滚氏也情有可原,从已知的对话里,黄家与滚氏并无其他图谋,只是这模棱两可的退路是什麽?闫禀玉也迷惑了,“那这黄家到底是好是坏?”
说到这个,冯渐微还漏了件事,他讲道:“我在黄家偷听黄四旧和黄家小爷谈话,黄家之上有个叫周伏道的,他很熟悉流派内之事,长得跟覆着人皮的枯枝似的,不知道是人还是怪物,他们言语间挺敬畏这个老怪物。尽管这老怪物朝黄家小爷开枪,也不敢追究,那黄四旧还说,他们黄家是受害者。哪门子的受害者,我就不懂了。”
“对了惠及兄,我们流派内部有这麽一脉姓周的吗?”
卢行歧摇头,“我从未听过。”
多了一个人,闫禀玉也不敢判断了,不过其实还有一条线索,“我阿妈的传音蛊,或许会提到抽掉的记忆。”
或许,那也是个未知数。
思路停滞,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最後卢行歧做结语,“黄家即便不是幕後推手,也起着重要的承接作用,我们仍旧按照原来的思路查下去,再寻其他方法。”
闫禀玉同意,将传音蛊放好。
其他方法?都到冯氏了,该不会是要掘他家祖坟吧?冯渐微讷讷道:“惠及兄,你不会是要想掘我家祖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