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卜会是白天的巡查手,也在宴席上,他坐的位置远,赶来需要时间。
这时,一旁的蓝雁书小声,“老爷,我听说,渐微的车上,底座里落了阴阳土……”
蓝雁书怎麽知道他车上有土?那土确实是灰褐色,冯渐微眉头轻压,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冯卜会来到,先是瞥了眼冯渐微,冷静异常的语调:“今早我确实见到家主上山……”
他没说完,冯式微便急急论断:“那那!我就说是他,父亲,你打疼我了。”
“冯卜会,继续讲。”此时,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冯渐微,他的脸色已经不沉稳。
“家主他,确实到过鬼门关口。”
冯卜会一句,让冯渐微大惊失色。
蓝雁书冷哼道:“我就说嘛,狼子野心,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意有所指,冯守慈瞪她一眼,让她闭嘴。然後转向面色凝滞的冯渐微,“冯渐微,你还有什麽话要说?”
除了冯式微,不就剩冯渐微了,还有什麽话要说,在冯守慈心中,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将他定了罪。
冯渐微闭了闭眼,喊旁桌坐定的黄尔仙,“仙姐儿。”
各派家事,黄尔仙本就不该掺和,所以一直旁观,“怎麽?”
冯渐微说:“今早我们一起进天门山,你可有看到我动了鬼门关口的踏阶石?”
黄尔仙说:“没有。”
冯渐微大喜过望,刚要跟冯守慈辩驳,却听黄尔仙声起:
“我并未跟冯渐微进天门山,我们一起开车到天门山下,他中途下车,我不知他去了哪里。”
鬼门关就在天门山上,在山下停车,还能去哪?
“事到临头,你还想拉他人下水!”冯守慈满脖青涨的筋,脸气得跟猪肝似的,“来人!将这逆子捆了送家法!”
在场衆人一听家法,皆变了脸色。
冯氏家法是将人封掉术法,捆了扔禁闭室的魔窟里:一个不能展直身的地儿,周边封印着自古以来扰乱鬼门关口的妖魔鬼怪,不休不眠,阴气蚀身,折磨到半人半鬼方罢。
後果太严重,没人敢动。
冯渐微深深地叹出一口气,忍着翻涌的心绪,平声道:“父亲,我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孰真孰假,一看便知。”
“冯地支,你去取行车记录仪!”冯守慈喝令。
冯地支奉命去取。
结果是,行车记录仪没有早上时段的记录。
一环扣一环,都要亡他,冯渐微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听着,悲怆无比。虽然冤枉,但他没有去跟冯守慈解释,而是再次看向黄尔仙。
“果真是素手点金,只讲利益的黄家,我一个孤子,大势已去,没有可供你利用的价值了吗?”
黄尔仙站起身,向冯渐微走去,“我真的没去,冯渐微你在说什麽?你怀疑我撒谎吗?我没有啊。”
黄尔仙作为一门之主,她从不会用这种弱势语气说话,即使是假话,也不会。
意识到此,冯渐微悲愤的情绪退去几分,理智开始回归:认识黄尔仙多年以来,她从不对鬼门关感兴趣,为何今日特地让他带她来拜访?还有,她阻止他清理车上的土,现在又扯谎……
冯渐微看着黄尔仙,随着他的注视,她模糊了整天的面容,逐渐变清晰。
没人能看清祂的样貌,除非祂让你看清。脑海里拨弦一般,突然响起这句话。
“你不是黄尔仙!她做过的事,如此恶行,也不会解释!”冯渐微骤然喊道。
她款步而至,“那我是谁?你看我啊,我是谁?”
她用手去牵冯渐微,拉着他去抚摸自己的脸,肤质柔滑,幽幽香气,声音那麽温柔,“你看我啊,你说我是谁?冯渐微,看我……”
冯渐微低着眼,喉结微动,看不到“黄尔仙”脸上逐渐炸出的毛鳞。
他沉下那股躁动的气,奋力将她推开,“你不是黄尔仙!”
就在一瞬间,所有景象散去,沸沸扬扬转静,他身处在最初的一片红雾中,满脸的泪痕新鲜。
“咒力幻象已破,冯渐微,勿再沉迷!”
天外有声,是卢行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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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几天我多写点,补回前两天没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