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零五十枚铜板装了两个麻袋,被杨继宗和夥计一起擡上的骡车。
两个孩子坐在骡车上摸着那鼓囊囊的麻袋,一路说着谁谁能分多少钱。
“师娘,捡蚕蜕和蜈蚣比捞鱼虾卖挣钱,要是我们从前能早些知道就好了。”
“那你们可得感谢杨老师,要不是他说这两样是药材,药堂或许能收,咱们哪能知道这些,哪能挣这些钱啊,是不是?”沈瑶拍拍杨继宗的肩膀,将奶茶送到杨继宗面前,示意他喝些解解渴。
杨继宗看了一眼沈瑶,而後低下头含住纸管轻轻抿了一口,又还了回去。
罗墩子和石头有样学样,也将自个的奶茶递过去:“老师,您今日辛苦啦。”
杨继宗看着这两臭小子心里有些感动:“你们喝,为师已经不渴了。”
骡车载着衆人归家。
村子口,看守的牛娃子见着骡车回来忙大声呼喊:“回来了,杨老师和沈娘子他们回来了。”
忙碌的乡亲们皆是擡头张望,而孩子们则是立刻奔了过去,拥着骡车进村。
骡车刚停稳,孩子们便上前接了沈瑶和罗墩子石头下车,而後将两麻袋擡进了沈家大门。
沈青山听到动静,从还在搭建的後院走到前院,看见那两麻袋铜钱嚯了一声:“阿瑶,还真卖出去啦!”
村里的大人这些日子又是忙地里的活又是盖石屋都快忙疯了,就没把这当回事,哪里想这几个娃小打小闹真的挣到钱了。
“爹,也就卖这一回,城里的药堂不收了,等赶明家里的屋子建好,您帮孩子们去其他城镇问问呗。”沈瑶将竹筒用清水冲洗干净,留着插花。
女儿L拜托的事情,沈青山满口答应,看着那堆铜钱忍不住询问:“石头,墩子,一共卖了多少钱?”
“五两零五十文。”罗墩子跑到春芽身边问她要账册,该给他们分钱啦。
沈青山数了数这些小娃的人头,吓了一跳,这上山抓了几日的蜈蚣均分下来比他们大人一月的工钱还高。
孩子们就借着沈家宽阔的院子按账目发钱,抓的最多的人竟然挣得了近九百文,最低的如罗墩子和春旺春芽,那也是有四百文的。
孩子们拿到这钱可高兴了,有了这些钱就能抵秋收的赋税了。
“你们一人还得给我二十八文,老师给咱们买的墨花了三百文呢。”罗墩子合上账本看向大家。
大夥也很是自觉的将钱交给春芽,春芽点完後就把钱串到一起,拎着钱串子去厨房找杨老师。
沈瑶在厨房给姨母熬汤药,杨继宗在边上给她打扇子,顺便告诉她自个得来的消息。
“舅舅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沈瑶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只是舅舅一人回来,那宝珠和姨父?”
“他们还留在江南摆摊,这次舅舅回来恐怕需要很多绒花,你和文英本就和吕掌柜在合作,不如把这绒花也交给兔舍的绣娘去做吧。”
沈瑶想想觉得很对,她这些日子准备再在屋後的菜地里将花生点下去:“嗯,那就听你的,只是丝线不够了,恐怕得再染一批。”
杨继宗闻言皱眉,“这些也交给她们去做,多开些工钱便是,阿瑶,我的银子就是你的,你为何不用?”
“我……”
“你是不是没把我当家人,所以家里盖房不仅不要文英的钱,也不花我的。”杨继宗双肩下沉,低哑的嗓音里透着一股悲伤。
原本温柔多情的双眸也跟着黯然失色,沈瑶忙凑过去哄他:“我这不是担心你以後上任会有很多地方都需要钱,想先替你攒着。”
“阿瑶,你不必攒着,我……”
杨继宗话还没说完,沈瑶就探身过去亲口封住他的唇,堵住他的喋喋不休。
“杨老师,我来给你送买墨的钱啦!”张春芽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先传进了厨房。
沈瑶听到动静连忙退开,夺过杨继宗手里的扇子,推他出去。
杨继宗接过春芽手里的钱串子连点都不点,让春芽给孩子们带话,分完钱该干嘛就干嘛去,别在院子里吵闹。
张春芽应了一声转头就去执行。
杨继宗返回厨房还想继续一亲芳泽,就见沈瑶已经端了碗熬好的汤药往黄梅房间送去。
为宽黄梅的心,沈瑶将从杨继宗处得来的消息告诉了她。
“阿瑶,你说的可是真的,子安他怎麽知道这些的?”
沈瑶凑在姨母耳边将杨继宗联络上旧时的朋友告诉了她,黄梅这才愿意把药给喝了。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八月中旬,杨继宗被李蒙宏的老吏召唤去了府衙。
“不知李大人寻我来是有何事?”杨继宗坐下首品茶,粗布麻衣难掩他温润如玉的气质。
一时间李蒙宏晃了晃神,还是老吏在旁提醒他,“我们大人寻你来,是想告诉你,上河村和下河村两位里长在危难时刻弃百姓于不顾,不堪重任,如今已经被大人打了板子羁押看管起来。”
杨继宗放下茶杯望向上座的李蒙宏,“大人不妨有话直说,我若能帮到大人定然全力相助。”
李蒙宏站起身,示意老吏去外头守着,以防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