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拂衣心下一沉,奋力忍痛挣扎,但才领悟入门的南宫心法全然挣不脱这满身铁链,只觉万念俱灰,心中只盘算着如何能激得方长青直接杀了自己,免受群匪羞辱。
正绝望间,却忽听身後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恶贼,拿开你的狗爪子,快放了沈二小姐!”
只见方长青神色一变,本来得意狂傲的脸上竟现出惊惧之色,却又带上几分狂喜,跟着只觉下颌一松,竟然真的被他放开了手。
沈拂衣转头看去,月色之下,只见那少女双手拿着自己的官刀站在舱房破壁之处,她横刀在颈,刀刃上已隐隐渗着血光。
只听方长青道:“你……果然是你……石柒……”
那少女脸色惨白,却是轻蔑一笑,说道:“你快让沈二小姐走,不然我立时自刎,且看你方大帮主如何交差?”
眼看着方长青神色间的狂喜瞬间消散,眉头紧锁,有意无意的向那少女方向跨出半步。
那少女横刀引颈,厉声喝道:“站住别动!不然大家一拍两散,黄泉路上再分高下!”
方长青重重哼了一声,牢牢盯着那少女,却对身後用飞爪铁链擒着沈拂衣的帮衆说道:“撤手!”
沈拂衣只觉双臂一松,腰间和肩头又是一阵剧痛,乃是青龙帮衆从自己身上收回了钢爪,但另有一把利爪抵在自己後心,要想出招反击却是不能。
她死里逃生,心下仍是砰砰乱跳,转头看向那少女。
却见那少女神色凄然,衣衫褴褛,身形瘦弱,她双手发抖,已不慎在颈上割出一条浅浅刀伤,却有鲜血顺着刀刃一滴滴流向她那冰凉的纤手之上。
只见少女惨然一笑,说道:“好姊姊,你先走一步,这群恶贼不敢杀我。”她跟着又转向方长青,喝道:“快让沈二小姐先走!”
沈拂衣眼见方长青又点了点头,跟着抵在後心的利爪松开,还未等她多想,忽听一声闷哼,只见方长青身侧的一个汉子竟忽地挥爪刺出,这龙爪鈎已是深深刺入方长青的後心。
那汉子转过头来,沈拂衣忍不住一声惊呼,此人竟是日间自己在明州城西制伏的挑夫。只见那挑夫神色惶急,说道:“二小姐快走!”
但那方长青极是狠辣,身受重伤,却反手一爪,重重插在那假扮挑夫的汉子头颈,那汉子一声闷哼,竟来不及反应,便倒地毙命。
沈拂衣心念急转,趁着这一下变故忽起,青龙帮衆皆是错愕不已,飞起一脚便踢向方长青胸口,方长青重伤之下,登时被这一脚踢得踉跄後退,但河岸上青龙帮衆已是纷纷跳上船来,只听身後少女叫道:“姊姊接刀!”
沈拂衣听闻脑後风声,反手一抓,正接住那少女掷来的官刀,心下更不犹豫,挥刀劈出,她适才置之死地而後生,肩头腰间剧痛已全然不顾,下手时更是毫不容情,使出自幼所学却从未用过的刀法杀招,咬牙劈砍,顷刻间已砍翻了两个青龙帮衆。
乌篷船上本就狭窄,大半数人只能站在岸上,青龙帮衆虽是悍勇,但帮主重伤,又见到这少女捕快如杀神一般,竟有些畏惧之色。
那方长青後心要害上插了一把钢爪,虽是奋力反击,格毙了那假扮挑夫的汉子,但又被沈拂衣当胸一脚,伤势更重。
沈拂衣杀到方长青面前,一脚踢开他重伤之下的挥爪进攻,双手持刀,纵身横劈,早便一刀砍在他胸口,方长青一声惨呼,径直摔入水中,月色之下,水面立时绽开了一朵血花。
只听那少女在身後厉声叫道:“方长青死了!帮主死了!”在这月夜听来甚是凄厉。
青龙帮衆自从方长青被偷袭,便已是有些不知所措,此刻方长青被沈拂衣一刀砍入水中,又被那少女一叫,登时大乱,已有几人跳入水中打捞,馀下的远远退开,不敢再上前迎战。
沈拂衣转过头去,见那少女正绕着木椅躲避一个青龙帮汉子的追击,她咬了咬牙,两步赶上,一刀劈下,那汉子双爪齐出架住了沈拂衣这一刀,却不防沈拂衣撤刀离手,劈面一掌,又将他也击落水中。
沈拂衣俯身接住官刀,一把拉住那少女的手,纵身跳到岸上,青龙帮衆已是乱作一团,更无人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沈拂衣拉着那少女转入深巷,逃出了这精密布下的天罗地网。
沈拂衣仗着一口硬气强撑,拉着那少女在绍兴水乡的深巷中乱闯,耳听身後青龙帮衆的呼声渐远,肩上和後腰的钢爪伤口也越来越痛,身上更是鲜血淋漓,血腥之气冲鼻。
她踉跄着又走了几步,脚下在青石板路上一绊,顿觉天旋地转,手中官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只隐隐约约听到少女轻声叫道:“姊姊!”便身子一软,再无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