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章小水怎麽没被你毒死!章峥我和你拼了!”
章峥啧啧两声,骑着马也跑了。
骑马快,没片刻,几人都到大黄村了,田里的村民听见赵家院子闹出的动静,纷纷丢下锄头跑去看热闹。
等石墩几人赶到赵家院子,院子都挤满了人,赵家院子下的小路都落不进脚。
赵氏哭哭啼啼和一个男人吵架,赵天天满脸惊慌愤恨,扶着赵奶奶在一旁躲着护卫抓人。
赵氏看着面前的陌生男人,眉心褶皱深深,眉眼全是落魄疲倦,满脸的沧桑和胡茬,是十几年没见的丈夫。
赵天天要成亲了,按照规矩来说要通知当爹的。
即使,父子俩已经形同路人,自从赵天天十三岁回大黄村後,再也没见过他爹,甚至仇恨他爹。
但成亲毕竟是要父母在场,要敬茶拜天地的。
要是娘家人这边没人撑腰,赵氏怕儿子嫁去山狗村被石墩欺负。
别看石墩现在对赵天天很喜欢,可到底是两个小子结合,不能生孩子传宗接代。
一时欢喜情浓,能抵得住往後柴米油盐酱醋茶和外界莺莺燕燕吗?
瞧石墩就是个不安分的主。
如今又有了五品爵位,赵氏又喜又忧,便写信给老家,请人参加儿子喜事。
她信里没多写什麽,只说赵天天中意山狗村的小子,非人不嫁。
结果赵忠丰收到信後,气急暴跳,连忙带着护卫就敢来了。
赵忠丰擡手指着赵氏鼻子骂,“天天十岁那年,就被县令大人定下了,他怎麽敢成亲!他脑子不清楚,你一个大人还不清楚?还真是泥腿子出生的农女,拎不清轻重!”
赵氏被骂得满头雾水,可这熟悉的贱骂声令她骨子里瑟缩。纵使十几年不曾听见了,可这会一听见,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如坠冰窟,下意识低着头脑袋空白,更别提反驳了。
看热闹的村民也是一个个奇怪,赵天天已经订了亲,怎麽还和山狗村石墩拉拉扯扯搞不清?
是个男人都不能忍,自己还没成亲就被未婚夫戴一顶绿帽子。
等会儿石墩来了可有好戏看了。
瞧着赵天天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主,男狐狸精模样招摇的很,这果真水性杨花了。
衆人不敢说出口,黄氏和老婆子还在牢里,两家也鸡飞狗跳日子不安生,可不敢再说什麽口舌了。
这赵天天倒是胆子真的大,老家一个山狗村一个,完全不亏待自己。
赵家在当地是有名的大地主,赵家子女和当地乡绅官吏姻亲错综复杂。而赵天天当年在老家落水生病後,形销骨瘦,五官沾染了几分病态的稚气,加上心性单纯,面若好女,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飘零小花气质。
当地的县令在赵家做客,见席间的赵天天,两眼寻着猎物似的眼睛发光。
年过百半的男人见多美人,依旧难振雄风,华服下依旧遮掩不住日益腐败的气味。
一方面渴求少年少女们鲜活生机,一方面又嫉妒他们的鲜嫩活力,而赵天天恰好在两者中间。
鲜活又带着病气,只让人怜爱,会满足中年男人的掌控欲和汲取新鲜皮肉,让自己变得年轻的畸形心理。
赵天天一开始被赵忠丰经常带去做客,赵天天很是局促不安。他在老家被兄弟姐妹排挤下乡泥腿子,学业见识能力各方面都跟不上,连庶出的弟弟妹妹们都敢明目张胆踩他一头。
在老家大宅过得压抑讨好战战兢兢,可突然间,县令伯伯夸他,很喜欢他还没架子经常和他谈心,指点他的困惑,比他爹还好。
直到後来,赵忠丰醉酒要强迫他,赵天天才惊觉自己陷入了圈套里,被他爹卖了人,来笼络人脉。
赵天天不可置信,惊怒之下急火攻心,吐血晕死过去了。
而後他设法脱身,找来算命先生说了一套鬼神命运风水说辞,说他命天生带煞气,容易克死亲近之人。所以他爹才把他丢在偏僻村子迟迟不喊回来。
而赵天天之前本就因为算命先生的话被迫穿女装,县令大人对此也有耳闻,上了年纪对这些深信不疑,便打消了纳妾的念头。
赵家子孙明争暗斗,赵天天又找了个机会,叫人把自己送回大黄村。
而後几年里,他一直收到老家的来信,说县令对他一直念念不忘之类的,还说定了亲事,只等他十八岁阳盛之时再迎娶过门。
这些书信,赵天天拦截没给赵氏和赵奶奶看。
没别的,一方面,他不信赵氏,怕被赵氏抓回去,毕竟赵氏嘴里常挂着的就是争气为她争光,埋怨自己一个正妻被冷落在大黄村,心心念念都想回去。
另一方面,不告诉也是让她们安心,赵天天觉得告诉了她们只会凭添担忧。
赵天天见道,“我不会跟你回去,把我们娘三儿抛弃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十几年,不闻不问,现在想我跟你回去,做梦!”
赵忠丰像是听了什麽天大的笑话,“我不闻不问?要是没我的钱,你这病秧子身体早就没命了,现在坟头草都不知道几丈高了。”
“我病秧子还不是拜你爱妾生的二儿子所赐,我年少不懂事,只以为多了亲兄弟欢欢喜喜和他玩,大冬天却把我推池塘里,你明知道是他要我命,你还没追究,我这条命早就还给你赵家了,你赵忠丰给的银子不过是支付的医药费。”
“要不是今天你找上门,我们大街上碰面都认不得。还有那狗屁亲事,为了自己的利益,把十岁的我强行卖给一只脚入土的老头子,你良心被狗吃了,干出这个恶臭熏天的事情,我早就不认你这个爹,花你钱也是赔偿我受到的恶心伤害!”
一直低头哭啼慌张的赵氏,闻言猛地擡头,震惊地看向赵天天,然後又看向理直气壮的赵忠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