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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哭了吗（第2页）

那铁链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不仅勒着他的脖子，更勒着他的手脚。

但他不能倒下。

阿砚慢慢闭上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刺痛感盖过身上的钝痛，才缓缓松开。

他缓缓起身，手指轻轻拍打身上的泥土。他低着头，掠过老李走到柴房外的井边，拿起一桶水举过头顶浇了下去。

老李在他身後，双手攥紧，像是在下定某种决心一般，他缓步至阿砚身旁：“府上的规矩，没做完今日的事，不能吃饭，也不能休息，你……抓紧时间。”说完没等阿砚回应就离开了院子。

秋风穿院而过，卷着落叶擦过砖缝，剩下的几片梧桐叶在枝头抖得发颤，终于还是飘落下来，落在阿砚脚边。

院子空得能听见风声，他站在井边，浸得透湿的衣衫紧贴着皮肉，秋凉像针似的往骨缝里钻。

他没动，只是又弯腰拎起院角的水桶，将井水再次从头浇下。

井水撞在脊背上，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任由水流顺着发梢往下淌，漫过额头，滑过眼角。

水珠顺着额角滑过颧骨，滴在衣襟上，是井水，还是泪？他擡手抹了把脸，掌心一片冰凉，却辨不出来。

哭了吗？

他愣了愣，喉结滚了滚。

好像是哭了，方才在柴房被按在地上时，眼泪不争气地涌上来，被他死死憋回去，此刻被冷水一激，倒有几滴混着水顺势落下。

可他该哭吗？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笑声哑得像破风箱。

身上的伤痕还在跳痛，可那点疼，比起心口的闷痛，不及万分之一。

他缓缓挪到柴房墙角，那里堆着几把斧头，木柄被磨得光滑，是府里杂役常用的。

他弯腰拾起一把，斧刃映着天光，亮得刺眼。

他攥紧木柄，指节泛白，然後举起斧子，朝着柴堆劈下去——

“咚”的一声，柴薪断裂的脆响在空院里荡开，惊飞了墙头的麻雀。

木屑飞溅起来，落在他湿透的发上。

他没停，又举起斧子，再劈下去。

只是每一次挥臂，後背的伤口都扯着疼，疼得他眼前发黑，可他握斧的手却越来越紧。

好像只有这样用尽全力劈砍，才能把心里那团又闷又痛的东西，随着木屑一起劈碎似的。

太阳慢慢往西斜，院子里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劈完最後一根柴，斧头“哐当”落在地上，他弯着腰喘气，额头的汗混着未干的水往下淌，滴在脚下的碎柴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身上还是冷，可心头那点发闷的疼，倒真的轻了些。

他撑着膝盖缓缓站直，望着远处主院的方向，那里的屋顶在夕阳下泛着金辉，依旧没什麽动静。

他垂下眼，脚尖踢了踢脚边的碎柴，第一天上工就没饭吃……

真是没用。

至少能睡个好觉吧……转念一想，偏院是萧玦给他养伤用的，现下伤养好了，想来是不能用了。

阿砚脚步沉重，缓缓的向书房走去，萧玦说过的话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一条狗……

行至书房，比阿砚先到的是铁链碰撞的声响。

屋内，萧玦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股变态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