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不可能。”陆兮兮的声音变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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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阴翳,秋风零星。
有一人一马踏金而来,径直通过早已打开的城门,掠过街道边的一片废墟。
上午刚下过雨,雨水洇入被熏得焦黑的木头,深沉间更添凄凉。几处未有完全坍塌的民居楼阁零星散落其间,仅观此一隅,便可想见此处在被大火劫掠之前的繁华景象。
那人在宫门口翻身下马,将蓑衣脱下搭在马背上,又取下悬在马上的包裹,剥了好几层包装,才取出里头的一个小盒,交给候在一边的士兵。
萧国皇宫中的建筑比宫外的更坚固,同样被大火烧过,许多殿宇虽然已经看不出形状,但内里打扫一下依旧勉强可以使用。
那斥候快步穿过长廊来到正殿,通报过後,很快就被传召。
“禀家主,青州城中依旧是一片荒芜,并未发现有人居住的痕迹,按照您的要求从青州带回来的泥土已经派人带去给冷大人了。”
“另外,漠勒军中已经挂了白,漠勒王身亡一事,想来实属。”
“好,辛苦你了。”唐拂衣坐在主座上,她的身形还略显无力,苍白的唇色和有些浑浊的眼睛,无一不显出其病态。
斥候应声退下,唐拂衣曲肘撑在座椅的把手上,低头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却还是揉不开那一团愁绪。
“我一定要去。”
苏道安最後趴在她床边说的话依旧在脑海中徘徊,五日过去丝毫不见散,反而越发清晰。
“轻云二十四卫的名号与信念传承了百年,绝对……绝对不能毁在我的手里!”
临时安装起来的帘帐挡不住九月末从的寒凉,深沉而颤抖的叹息,也消散在了这瑟瑟的秋风之中。
“我今日早晨去探望了一下惊蛰,她恢复的不错,虽然还不能下床,但坐起来没什麽问题了。”陆兮兮说着,又忍不住感叹,“只是没想到,漠勒王竟然真的……他们这也算是作茧自缚了。”
唐拂衣低着头没有说话,陆兮兮有些担心的看了她一会儿,又道:“这个时候她们应该已经下船了吧。”
唐拂衣从喉咙口挤出一个“嗯”字,而後又再无了下文。
陆兮兮叹了口气:“你也别太过忧心了,昨日不是才刚收到金乌送回来的信麽?况且山林地形正是轻云骑之所长,她们不会有事的。”
苏道安此次出发只带了轻云二十四卫,除了伤重的惊蛰,秦铁衣与并不擅长战斗的小满,其馀二十一人全数出动。她自己给出的理由有二,一则为了不引人注目,二则也为了能加快追赶的速度。
可唐拂衣却十分清楚她没有说出口的,却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理由——如果失败了,至少不会对孙氏造成太大的损失。
“罢了。”她摇了摇头,似乎是想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念想都从脑袋里甩出去,“事已至此,若只是在这里唉声叹气,那才真是无颜见她了。”
“走吧,去看看冷嘉良钻研出什麽没有。”她说着,率先擡脚向前走去。
“哦……诶,先前病秧子一样火急火燎的安排,我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你,你把冷嘉良喊过来干什麽?还有你让人从青州带泥土做什麽?”
唐拂衣身体尚未好全,走的很慢,陆兮兮两步就到了她前头,转过头来看着她倒着走。
“是青州山中爆炸中心附近的泥土。”唐拂衣纠正道。
陆兮兮愣了愣,脚下停了片刻,唐拂衣便又走到了她的前头。
“你怀疑这次萧都城中的炸药与当年炸山的是同一种?”她连忙又追了上去,“可是你不是说孙氏那批炸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制作方法早就已经失传了麽?”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唐拂衣本是因着身上的伤,说话慢吞吞地,现下听起来却反倒是越发显得冷静而胸有成竹,“自那次青州爆炸之後,世上再也没有出现类似威力的炸药,这说明配方失传一事不假,可前几日萧都出现的炸药,其威力之大,相信你也有见到。”
“如果是自己制作炸药,试错的成本太高,需要消耗的材料与时间也太高。西北这一片,有能力制作的只有我们,漠勒以及萧都。但是漠勒这几年战事不断,应当是没有这麽多钱投入,萧都若是真的研制出来,也不必等我们兵临城下再拿出来与我们同归于尽。何况新研制出来的炸药应当是需要不断改良,不太会一问世就如此惊艳,如此想来,仿制更为合理。”
“青城山中的炸药虽然已经全部炸毁,但仍有许多残馀散落在泥土中,若是有懂这些的人取了这些回去研究,想要还原配方并不困难。”唐拂衣说着,似乎是有些累了,靠在身边的柱子上喘了口气,“昨日与今日午前我去百姓处了解了一下城中爆炸的具体情况,萧都皇宫仅仅起火,而市井之中,应当一共是十三声。”
“如若是漠勒军中有人还原了配方,又根据这个配方制作了炸药,出于想要将我们困死在城中的目的而赠与了萧都,那麽他们自己所留下的一定比送出的更多。”
唐拂衣说着察觉到一丝异常,直觉使然,她擡起头,果然见到陆兮兮微微张着嘴,一副呆呆的模样,像是在看什麽怪物一般,瞪大眼直直盯着自己。
“怎麽了?”唐拂衣蹙眉,“有哪里不对麽?”
“……”陆兮兮闭上嘴,有些僵硬的咽了口口水,“那……那倒也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你前日方能下床走动,我想着你精神不好便也没多问什麽,没想到你这两日不到竟然想了这麽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