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隔着绢帕,极其克制地碰触到那微凉的皮肤,一触即分。
沈朝青偏头避开他後续的动作,拒绝了他的擦拭,“我还不至于连嘴都擦不了。”
萧怀琰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瞬,然後缓缓收回,将那方沾染了点点嫣红的绢帕仔细折好,收进了怀中贴身处,动作一丝不茍,仿佛那是什麽重要的文书。
行驶出一段距离後,萧怀琰猛地伸手,一把掐住沈朝青的下巴,强迫他转过脸来面对自己。
“为什麽不让我杀他?”萧怀琰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危险的气息,“他死了,即为你解了气,又能加速萧连誉与我翻脸,省得虚与委蛇。何乐而不为呢,青青?”
沈朝青用力挥开了他的手,转回头不理他。
他哪里知道为什麽。
正如萧怀琰所说的,干嘛管他,有病吗不是。
被沈朝青如此无视,萧怀琰不怒反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一片冰寒。
他猛地将人重新扯进自己怀里。
“青青,言讼……”他在沈朝青耳边低语,语气温柔,“你不让我杀,我便不杀。”
凌冽的气息喷洒在沈朝青耳畔,瞬间软了半个身子。
他恼羞成怒,斜了萧怀琰一眼,“你爱杀不杀。”
说得好像他多仁慈一样。
不过是为了试探萧怀琰罢了,要不然他才不会出面!
……
隔日清晨。
沈朝青刚用了点清粥,林绶便脸色惨白地进来,颤抖着禀报了傅远的惨状,描述得极其详细可怖。
沈朝青听着,拿着勺子的手稳如磐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慢条斯理地继续喝粥,仿佛听到的是无关紧要的闲谈。
直到用完粥,擦净嘴角,他才擡起眼。林绶还跪在地上发抖。
沈朝青的目光掠过他,看向窗外,心中兴致更甚。
萧怀琰……
你不当场发作,维持着你仁慈太子的表象,却用最残忍的方式悄无声息地抹去任何一丝可能触及我的不敬。
你真是……超有病。
沈朝青乐得见他不痛快,但是真的看他为了自己惹得一身腥,又觉得烦躁。
就在这时,殿门被推开,萧怀琰走了进来。
他目光落在沈朝青似乎比昨日好些的脸色上,停留了片刻,眼神深处有一丝极细微的缓和,快得让人抓不住。
萧怀琰没有用命令的口吻,而是微微俯身,声音低沉平稳,“换身衣服。”
沈朝青擡眸看他,“干什麽?”
萧怀琰迎着他的目光,黑沉的眸子里看不出丝毫昨夜血腥的痕迹。
“萧连誉今日抵京。”
“宴席之上,你需在场。”
“哦,那见见吧。”沈朝青无所谓。
他还是喜欢看戏,尤其是这种亲人反目,不死不休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