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你的人回来了,青青,开心否?
宫殿之内,金碧辉煌依旧,却处处透着一股物是人非的僵冷。熏香在鎏金兽炉中无声燃烧,吐出缕缕青烟。
一切都好似并无变化,却无声昭示着朝廷易主的事实。
沈朝青依旧坐在那至高无上的龙椅之上,萧怀琰未插旗,严格意义上来说晋未灭国。
他一身月白衣衫,而非正式的龙袍,慢条斯理的喝着西域进贡的甜汤,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萧怀琰准备的龙袍他没穿,他早就不想坐在这个位置上了,如今晋国名存实亡,他就更没必要把自己当皇帝。
下方,宴会的气氛诡异至极。
萧怀琰与昭王萧连誉分坐左右下首首位,隔空相对。
萧怀琰面容冷峻,眸光沉静,如同渊渟岳峙,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之气。
他姿态从容,甚至未曾佩剑,但只需坐在那里,便是全场无形的中心。
而他对面的萧连誉,脸上始终挂着看似温和的笑意。
晋国的文武百官被迫作陪,分列两侧,个个面色如土,如坐针毡。
昔日的高相如今须发皆白,低着头,仿佛要将自己缩进地缝里;御史大夫紧抿着唇,花白的胡子微微颤抖,眼中是压抑的悲愤;而坐在女眷席位上的郑月瑶,则死死攥着袖口,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目光时而担忧地望向龙椅,时而愤恨地瞪向辽人,尤其是那个笑得令人不适的昭王。
辽人士兵披甲持锐,如同雕塑般列立在殿柱旁丶殿门处,无声地宣告着谁才是此地真正的主宰。
每一次甲片的轻微摩擦声,都让在场的晋臣心脏骤缩。
“听闻太子殿下入主京都以来,仁德宽厚,连这晋宫旧制都未曾大变,实在令王叔欣慰啊。”
萧连誉率先开口,举杯向萧怀琰示意,语气仿佛真是赞赏,但那“仁德宽厚”四字,却咬得格外意味深长,目光似有若无地瞟向龙椅。
萧怀琰端起酒杯,指尖莹白,动作优雅,并未与他碰杯,只淡淡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稳定人心为上,些微末节,何须挂齿。”
他四两拨千斤,将“未插旗”丶“保留晋帝”这等惊世骇俗之事,轻飘飘地归为“末节”。
让萧连誉听的想掐死他。
他正准备要来,萧怀琰便寻个由头杀他麾下将领祭旗,这是挑衅。
狼崽子长大了,要吃人了。
“哦?末节?殿下这麽说,便这麽说吧。”萧连誉笑容不变,放下酒杯,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可我怎还听说,我家侄儿,死了?”
此话一出,满场皆静。
晋臣们骇得头皮发麻,纷纷低头,恨不得自己当场失聪。
这昭王竟如此直接地在宴会上发难。
萧怀琰平静地看向萧连誉:“可惜了,听说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人啊,就是不能乱说话,否则哪一日,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皇叔说是吗?”
他反将一军,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钉。
沈朝青听着他们斗法,手里剥着开心果,心思却完全不在宴席上。
昨日他埋伏在萧怀琰身边的探子来报,段逐风并未从大路直奔京师,而是走的水路,现已渡过了芗江,算算日子,该在今明两天抵达。
他只希望段逐风不要轻举妄动,等他联络,再行决断。
萧连誉哈哈一笑掩饰过去,“殿下不愧是英才,说的话真有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