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把人哄睡,谢林川走下楼。
少年跪在楼梯底下。听到脚步声,擡起头来。
他没再接着哭,刚刚晕是真晕,但很快就醒了,只不过谢林川施了个法术没让他动。
“站起来吧,什麽年代了。”
谢林川揉了下眉心:“他活不了很久,把你记得的都告诉我。我再想想办法。”
“他会死吗?”陆长霞的嘴唇动了动:“我看到他的命数将尽。”
“会死。”谢林川打断他,金色的眸子打量一般地扫了他一圈:“但他会回来。”
陆长霞:“你的记忆还没恢复。”
“回来了一点。我记起他的脸了,虽然最後也是面目全非。”
“他那时和现在长得一样。”
郑长霞犹豫了一下,他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然後擡手脱掉上衣。
谢林川的表情没变,看着陆长霞把自己的肚子剖开。
他死太久了,身上的血早已干涸。
陆长霞摸到了胃,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那是一个金属盒子,雕刻精美。
谢林川挑了下眉,先是说:“回头买个新的水果刀补给我。”
陆长霞点点头,又原样把自己的肚子合上了。
他用了个法术,腹部愈合,只留下一条长长的疤痕。
又把上衣套回去。
陆长霞看起来十分宝贝那个盒子,用自己的衣服下摆珍视地将它擦干净,才轻轻就转动机关锁。
锁扣应声而开。
那里面藏了一张纸,纸已发黄,却丝毫没有其馀受损的痕迹。
陆长霞将它铺开,谢林川刚好能和纸上的人对视。
陆长霞并不精于画工,这画显然上了心思,笔画看上去有条不紊,难说美观,却十分传神。
画中的人比现在的木生还要年轻些,脸上没什麽病色,长发高扎成马尾,手拿弯弓。
这幅画虽没有描绘任何背景,却任谁都能看出,画中人一定是在什麽宽广的猎场上肆意地笑着。
“……当年暗卫考试,各画各的主子。”陆长霞隐隐带着些骄傲说:“将军是最好看的。”
谢林川的眼神落到画上人眼下的红痣,语气不自觉柔下来:“他当年也叫木生吗?”
陆长霞摇头:“他当年没有名字,我曾随宫里养大他的嬷嬷叫他郎君。”
“旁人叫他殿下。”他认真想了一会儿,还是摇头:“没人知道他的名字。”
谢林川微微一怔:“为什麽?”
“郎君是旧朝遗腹子,陛下抱回来,对外宣称是私生子,却一开始就没把他当儿子看待。”
陆长霞说:“没什麽人知道这回事。大家都说是陛下宝贝郎君这个儿子,所以神神秘秘地保护着……却不是这样的。陛下很少看他,就连生辰也不曾来过。”
谢林川皱起眉:“那为什麽叫藏巳?”
“藏巳是郎君出征时御赐的封号,”
陆长霞答:“後来亲近的人称郎君都叫藏巳,有的人以为这就是他的名字。”
“他为什麽出征?”谢林川接着问:“十四岁,怎麽算都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