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了??他下意识冲出去,紧走几步,见她面色欣然?,不像是被鬼穷追恐吓的模样,便微顿身形,踱步过去。
“怎么?偷杏被死在这树下的鬼抓了??”
东隅惊恐回头?,见墨淮桑斜倚院门,双手环抱胸前,斑驳日影映上如玉的面庞,眸光清冷含笑,如静水深潭里泛起?的潋滟波光。
人是真好看啊,可惜就是多了?一张嘴,东隅皱了?皱鼻子。
“不是跟您说过吗,我都很久没见到鬼了?……”
东隅忽的顿住,转过身手舞足蹈地?正要说些什么,看了?看满兜黄杏,飞快跑到院中放下,又跑回来?。
“少卿,我知道了?!”她轻轻喘了?喘气,面色泛起?跑动的红晕,“您先前问我对?六月飞雪有无头?绪,我猜,莫不是秦家村枉死的冤魂在为自己伸冤?”
“幕后之人丧心病狂,不仅残害妇孺,还炮制冤案诬陷良善,冤魂不甘,她他们在酷暑扬起?飞雪制止行刑,腾起?薄雾掩护我们的行踪,甚至……”
她越说越顺,
“那日在宋家坟地?开?棺验尸时,产妇与胎儿入土近一个月,尸身却如刚下葬一般,定是有什么力量在暗中保护。”
“而我之所以看不到鬼魂,是因为小金灵。”她从袖中取出小金鞭,“小金灵愈发与我心意相?通,对?心怀善意或者与我相?熟的,它会熟视无睹,如崔六朗家的姚黄小娘子和黑包。”
“然?而小金灵对?此地?不熟,它便格外?警惕,那些冤魂定是惧怕它身上的正统灵气,不敢在我面前现身。昨夜经过送子娘娘庙,小金灵突然?示警,最后却一无所获,想?来?是冤魂在试探。”
她温柔抚摸着鞭身,低声道:“为了?让她他们安心来?找我,只好先委屈你一下啦。”
说罢,指尖在鞭头?上轻轻一敲,原本一脸享受的小金鞭即刻闭目屏息,鞭身微震,将?五感尽数收敛。
“如此,你们快来?找我吧。”东隅朝着四周大喊。
“小娘子?让谁找你?”墨言从庖屋端着托盘出来?,“三郎,小娘子,用早膳啦。”
“你到底是喊人还是喊鬼?需要如此大声?”墨淮桑摸了?摸耳朵,没好气道,“说好的让我尝你手艺呢?还不都是秦里正送来?的?”
东隅理?亏,毕竟是自己承诺在先,一溜烟跑去院中,洗了?一盘黄杏摆上桌,眼?巴巴地?看着他:“这是我亲手摘、亲手洗的,请您笑纳。”
墨淮桑哼了?一声,不依不挠:“你那一顿,我且先记着。”
朴实?的面饼与小米粥,东隅大快朵颐。
小神婆吃什么都香,墨淮桑无语地?看了?片刻,手却很诚实?地?往嘴里送了?两碗粥。
墨言在一旁看得直咧嘴,自打频繁出来?办案,郎君快被小娘子同化了?,借宿乡野民居、吃粗糙的平民食物,哪还是以往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尊贵郎君。
用膳完毕,墨言奉上漱口茶,开?始禀报正事:
“墨甲昨夜送井水给李仵作,返程时被人追上了?。约莫四人,身手极高,远不是在修武县城盯梢之人能比的。墨甲装作从县城寻酒作乐偷摸回来?的样,回了?隔壁乐山村。随后他换了?夜行衣反身跟上,追到西南密林便失了?踪迹。”
“高手云集,是我小看了?这个地?方。”墨言面色微沉:“为了?您的安危,我已经给怀州兄弟发了?信,他们都在赶来?的路上,当然?还是以运镖的名义。”
“也好。”墨淮桑沉吟片刻,“估算一下那几人消失的位置,综合舅舅给的舆图,旁敲侧击问一下这一带的人,早晚要去探一探。”
“墨甲在跟进?。”
东隅心里蓦地?一紧,以怀州刺史为首的幕后势力,明里暗里将?秦家村看得如铁桶一般。
“莫非是我们的行踪泄露了?若他们知道有人在暗中调查,会立刻对?郑女医杀人灭口吗?”
“别慌。那些人应当是对昨日突然起雾生?疑,若已得知我们的存在,早就派人杀过来?了?。”
墨淮桑握住她的手臂,
“至于郑女医,钟惠民想?堵住悠悠众口,便不会在法场外?动手,他只会等到两日后的午时三刻,让砍刀光明正大地?落下。”
“可……”
“担心郑女医活活受罪?你不是派出墨紫在牢里暗中看护?”
经墨淮桑一开?解,东隅冷静下来?,她是关心则乱了?,余光瞥到被人握着的手臂,忙不迭甩开?。
墨淮桑微微张嘴,双目圆睁,脸上现出一个可以称之为错愕的神情,怔怔地?看着她。
东隅也被自己下意识的举动惊到了?,猛地?看向冷面少卿。
从他眼?里,她只看到四个字——倒反天罡。
确实?,以前是她经常上杆子扑、他避之不及,哪有他主动、她嫌弃的份?
完了?。
脑子一片空白之际,谄媚的笑倒是娴熟地?摆出:“我这不是担心被您这么一碰,她他们就不出现了?嘛,一切都是为了?帮您破案,呵呵为了?破案。我这就去古井继续找线索……”
东隅说完,脚下生?烟一般飞奔而去。
留下指着虚空的墨淮桑,咬牙切齿:“简直无法无天。”
墨言急得大喊:“小娘子当心,那里诡异得紧啊……”
话音未落,某个气得脸色铁青的人,一怒之下,甩袖跟上。
“再无法无天又如何,也不看是谁惯的。”墨言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