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逼刺史出面,做实他炮制冤案的罪行,他们?兵分两路,墨淮桑带人引蛇出洞,东隅则直奔法场救人。
她原本以为必有一场恶战,不料墨淮桑及时赶到,逼得幕后主使图穷匕见,仓皇而逃。
见大?局已定,东隅几乎是扑过?去,单膝跪地,一手托住郑女医的手臂,扶住摇摇欲坠的残破身躯。
“别?出声,先省省力气。”她低声说道,声音止不住发抖,回头急喊:“求仙姑救命。”
悦游道姑快步上前,搭上郑女医枯瘦如柴的手腕,眉心渐渐拧起:“脉若游丝,气血两枯,快送去医馆,快!”
“仙姑,她的喉咙……还有救吗?”
悦游道姑将手放上喉咙,又轻轻抬起下颚,让她张嘴查看:“喉间有火灼之气,看来是给她灌了哑药,这类毒药必用封喉草,中毒颇深,有些棘手……”
东隅急得泪珠滚落:“仙姑,郑女医一声救人无数,更?为救无辜妇孺让自?己身陷囹圄,受尽酷刑折磨,仙姑高义?,求求您救救她吧。”
悦游道姑的脸色阴晴不定,最后烦躁地一甩拂尘:“本道每次见你,都要被你拉着救人,这到底是什么孽缘。罢了罢了,莫不是前世欠了你的。”
东隅破涕为笑:“仙姑仁心仁义?。”
“少拍马屁。”悦游道姑冷冷道,“我来此是去神农山采紫电青霜藤,正?好,治哑症恰好要用那儿的雪蛤涎,我一并去采来。”
“我陪您一起去。”
东隅胡乱擦了擦眼?泪,忽觉衣角被扯住,抬头看到郑女医担忧的眼?神,笑着安慰:“一切都尘埃落定,秦家村不会再?有无辜妇孺被害,您放心,只管安心养病。”
她招呼侍卫,小心翼翼将郑女医抬了上一张铺了软垫的竹椅。
悦游道姑轻叹:“自?己都这样了还担心别?人,真是个傻的,罢了,我也一并跟去看看。”
东隅连连道谢,目送他们?离开前往寿安堂。
郑女医一行消失在?拐角的同时,一道黑影窜来,稳稳落在?东隅肩头。
“黑包!我好想你啊乖乖。”
玄猫尾巴缠住她脖颈,用脑袋一个劲蹭她的下巴,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撒娇声。
东隅一把将它抱入怀里:“我知道你辛苦啦,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护佑郑女医,还得不露行藏,好好好,功劳簿里给你记上最大?一笔。”
玄猫扒开她令猫窒息的拥抱,用爪子指了指几十步开外的挺拔身影。
“哟,还懂得雨露均沾是吧?”东隅没好气地点了点小黑脑袋,“待会儿吧,他忙着呢。”
注意到一人一猫的视线,墨淮桑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来,淡淡撇了她们?一眼?,嘴角似乎掠过?一抹笑意,再?转回去,目光就带上一丝玩味与不耐。
淮州折冲府都尉赵汇舟,在?派了手下兵士出城追捕钟刺史后,便三步作两步赶到魔化桑跟前,玄铁明光甲铿锵作响。
“墨少卿明鉴,末将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掩饰不住急切,
“六月初,刺史只道有人借巫蛊造势生乱,意图对抗朝廷,我这才率兵驰援,实不知刺史炮制冤案,否则,末将总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沾边。”
墨淮桑负手而立,神情冷峻,指尖轻敲玉牌,闻言眉峰轻挑:
“赵都尉莫急,不是你将怀州平乱的消息递给右威卫大?将军吗?多亏了你,朝廷才得以知晓六月飞雪的异常天象,圣人才派我前来核查案情。”
赵汇舟愣在原地,脸色惨白,又由红转青。
“怎么?那报呈不是你使人送的?”墨淮桑探究地盯着他。
他咬牙道:“末将不知。”
墨淮桑微微颔首,眸色更?深了。
赵汇舟的茫然不像作伪,如此一来,真正?往京城递信的那只手,还藏在?暗处。
“赵都尉莫慌,本少卿既然能?厘清冤案,也定能?还你清白。一切待拿下钟惠民,在?从长计议。”
酉时中,残阳如血。
卫州李都尉与孟州严都尉一并归来,同往刺史府禀报,他们?追至修武县与武陟县交界处,钟刺史带着残部入了密林。
“那密林纵深莫测,但是那老不修在?里面如鱼得水,恐怕他经营许久了。有兵士中了陷阱,好似还遇上迷障,后续无论是搜山还是密探,都需从长计议,我与严都尉商议之后,便先行前来回禀,兵士则就近驻扎。”
墨淮桑颔首:“两位都尉辛苦,先去歇息吧,我们?明日再?议。”
两位都尉领命,退出议事厅,李都尉斜睨了旁边人一眼?:“原来今日墨少卿是跟严兄的兵马一并入城的。”
严都尉笑得斯文:“只是恰好在?半途遇上,李兄不也是墨少卿用调兵堪合请来的吗?”
老狐狸,枉他先前在?钟刺史拉拢时出言试探,显得他多此一举,他没好气地说道:“都是效忠圣人,彼此彼此。”
听到两人阴阳怪气的有来有往,墨淮桑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将目光锁定在?舆图上的武陟县,还好,钟惠民逃入的那片密林,离神农山并不相连,陪着悦游仙姑采药的小神婆应当不会碰上那伙歹人。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五天后,东隅不仅带回珍贵的解毒丸,还带回钟刺史已经殒命的消息。
墨淮桑霎时起身,阴沉沉地看着她。
东隅吓得连连摆手:“诶,不是我干的,钟刺史身边高手如云,我也干不掉他不是……”
“这笔账稍后再?算。”墨淮桑脸色铁青,一步步逼近,“悦游呢?你怎敢独自?一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