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37章什麽猫猫狗狗都敢跟他张爪子……
除夕下了场这些日子以来最大的雪,鹅毛厚的飞雪刮打在长窗,卷来阵阵寒风。
詹云湄擡手阖上长窗,将帘子放下,固定。
站在窗边,望向主屋内间屏风,内间照了灯,有高挑身影映在曲折屏风上。
晚上是年宴,现下才上晌。
华琅换了两刻钟的衣裳,迟迟没能换上一套满意的,拎来一件又一件,比对更换。
最後挑上一件稍合心的,又拿熨斗反复熨平衣上微小的褶皱。
“没关系的,不要怕,”詹云湄的手绕过华琅肩颈,指尖轻轻挑他下颌。
像安抚,又像在玩弄。
华琅微微拧眉,哼声别头,“才没有。”
“噢,”她恍然大悟颔首,指上用力,掐着他下巴逼他俯下头来,与她直视,“不怕的话,我先入宫去了?”
“不要!”
突变急切。
见华琅恼羞成怒,詹云湄忍不住弯唇,担心他又自个儿恼火,很快把笑意收回。
捏捏华琅脸颊,捏起软肉,道:“别纠结了,穿这件吧。”指向他手中一件浅色衣袍。
华琅不懂为什麽詹云湄选了这件,但还是听她话,临出府前,她给他围上斗篷,往他手里塞了个小手炉。
带着华琅,入宫,回到这片他曾待过数十年的地方。
他像是恐惧着什麽,行在宫道上时,全程攥紧她的手。
詹云湄偏头。
她很少见华琅穿浅色衣物,他的衣物颜色总是阴沉沉的,压着他面上气色,让人显得凶煞阴郁。
换上浅色衣物,倒是另一番光景,本来就白的人裹在白素衣裳下,茸茸斗篷内,皮肤是赛雪的白。在朱红宫墙的衬下,几近白得发光。
这不是一种健康的肤色,更像是惨白,神情好像都被雪覆盖,毫无生气。
詹云湄轻轻叹气。
华琅听见动静,愣了下,面上紧张,问她:“怎丶怎麽了?”
“瞧咱们华琅委屈巴巴的样子,让人瞧了觉得将军府虐待华琅公公,”她伸手,理了理他领口斗篷系带。
华琅眨了眨眼,迅速摇头,低声:“……将军没有虐待我。”
“嗯?”她没能听清,示意他再说一遍,擡起脸,却发现早已到殿门口。
任是他想说第二遍也没法子了。
新朝中百官,男女皆有,皇帝不作分席,家眷临着官员坐,不算太严肃的年宴,因此没什麽冷沉气氛。
宴厅热闹喧哗,詹云湄牵着华琅从侧边入座,没有惊动任何人。
詹云湄喜欢坐在离中心远的地方,恰好华琅也不爱露面,皇帝便将两人安排在靠後的位置,隐在其中,有莫名的安全感。
“坐一会儿,我去拜见皇帝。”
詹云湄摸了摸小手炉,还很热乎,便把华琅两只手往手炉里塞,顺便摸了摸他的脸。
塞他的手他就看自己的手,摸他的脸他就擡头看她。
詹云湄忍不住弯唇。
总觉得这时候的华琅乖乖巧巧的。
詹云湄一趟去,不知要多久,她离开以後,华琅重新垂下眼,静坐着不动。
即便这座宴厅的各种装饰陈设都没有改动,样样熟悉,但心里还是弥出密密麻麻的不安,越熟悉的宫闱光景,越在恐惧的神经里叫嚣。
他不清楚到底有什麽人知道他的存在,不清楚有多少人知道他现在是詹云湄府上的人——应该可以这麽想吧?他应该就是她府上的人吧。
华琅有些不确定。
谁知道他是将军府上的人呢?
他一直以来都是无名无实的人。
小手炉内的指尖搓拈,手心焦躁出细汗,变得粘腻,他伸出手,却被外边儿的寒冷僵冻住双手。
陆续有人入座,部分人已经在秋狩上见过华琅,对他的出现不意外,还有部分没有见过,投来惊诧目光,不过在发现那是詹云湄的座後,没有太多表现。
华琅低垂眉目,缓缓眨两眨,侧头,问姚淑娘:“将军什麽时候回来?”
姚淑娘不知道,她怎麽会知道将军和皇帝间的事?可她瞧华琅那样儿,想必是很期待的。
想了想,道:“兴许快了。”
兴许快了,那就是不知道。华琅读懂姚淑娘的暗喻。
隔了阵子,他又问。
“将军什麽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