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
“将军不回来了吗?”
“会的,您再等会子就好了。”
“……”
年宴上宴请各方王臣,以及边域各地的重要臣子,眼熟的陌生的都有,华琅坐在靠殿门,依靠他们进厅时出示的请帖和服饰识人。
有很多南元省来的官员臣子。
华琅默默转移视线。
有点小失落。
他以为詹云湄带他到这里来,没有那麽多复杂目的,但他错了,事实是皆出于各种功利。
作为一名南元省的前朝权臣,甚至是一名权宦,能在新朝健全存活,还能被皇帝请上年宴,在某方面上来说,已经证明新朝虽靠武力征服,但并没有残暴百姓,甚至有很好地对待他们。
“公公,开膳许久了,您先用着吧,将军现下应当在忙,”姚淑娘擦拭筷子,递给华琅。
他接了,但没动筷。
直到年宴後半段,厅中央歌舞升平,厅内热闹。华琅明白他只要露个面就好了,现在有没有他都一样,不会给詹云湄带来任何影响。
借口酒醉,要出去透气。
姚淑娘跟在几步之後。
华琅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麽,只想往外走,一路都靠双脚自主走动,再恍然回神,竟是走到池塘边。
池塘结厚冰,零碎铺着腊梅瓣,花瓣卷翘皱缩,偶尔被碎雪沾湿。
华琅出神盯着其中一瓣。
突然有对话声传入耳。
“伯母,将才怎麽在宴上没见着您?”
循声望去。
华琅看见了那个讨厌的丶令人恨忌的人。
梁戎在与一人交谈,挡了她大半部分,但华琅认得出,她就是詹云湄的母亲。二人眉目神似,不同的是,詹云湄面上更多温和,她面上更多凌厉。还是很好认的。
恍觉,他见过詹云湄的母亲,前朝就在任职的一名女将,常年镇守在北元,那时女人入朝为将的少,一直没怎麽听说过那边的事迹。
华琅第一次得知有女人成为主将,是詹云湄征讨北蒙那会子。
隔着一道池塘,听不见她在说什麽,只能听见梁戎的声音。
喋喋不休,聒噪。
华琅嘴里轻轻哼声,别过身,坐到亭子里去。
“那边雪大,不好赶路的话,下回您提前告诉我,我去把雪扫干净,您来晚了,将军就要难过了。”
“你?”詹雁停下步伐,站在池边,她时不时感觉身後怪异,回头去,却看不见什麽,于是转回来,笑道,“倒是不难为了,从前在府上被云湄追两步就喘不上气。”
後续的话,华琅没听见。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话头引得刻意。
他认为梁戎看见他了,故意这麽说,以此引起他的愤激。
转头,与梁戎对上眼。
多讥多讽,暗含笑意。
别头。
果然是故意的……
很奇怪的是,这回和上回的感受不太类似,他莫名其妙地比以前多了几分底气,怎麽会这样?
他不懂。
可能是詹云湄给他的小手炉太暖和,而梁戎那双手被冻得通红吧。
也可能是詹云湄给他系的斗篷太稳固,而梁戎的氅衣被风吹得抖擞吧。
在梁戎不知第几次看向华琅时,华琅擡眼,眸中挑衅冷讽还没有显露,就已然再次落下,伸手,不经意地触摸曾被詹云湄蹂躏般亲吻的唇。这里痕迹明显,红肿破皮,不够美观。
勾起一点点唇角。
詹雁瞧了眼梁戎,沿着他的目光看来。
华琅顺势放下手,塞回小手炉里,唇角归于平直,低眉顺目不多做势。
宴厅里那些不安,在得到有意无意地讽刺之後,消失了。
什麽猫猫狗狗都敢跟他张爪子来了……华琅忍不住心里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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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