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理嗯了下。
他云淡风轻地让人恼火,关楠这会儿就挺恼的,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也学着他淡定地姿态:“回了什麽?”
“我说——”江理拖着懒散地调子。
关楠安静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停顿了几秒,江理慢条斯理地说:“你在这儿住得挺好的。”
“······”
“他说不方便,关系再好也男女有别,”说到这里,江理看了她一眼,面不改色接着说,“我说,夫妻之间哪儿来的方不方便一说。”
空气变得凝固了起来。
看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关楠抿紧了唇,几次想开口又说不出话来。
然後,她猛地撒开手。
几乎是慌不择路地退後,撞了下半掩半开着的门,涨红了脸丢下句“神经病”,狼狈地进门关门,丢下江理一人在门外。
江理眉梢轻挑,笑得肆无忌惮,低下头回消息
——“不麻烦你了,她有家了。”
回到房间,关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涨红春心萌动。
再一想到江理方才的话。
他说:
夫妻之间哪儿来的方不方便一说。
夫妻之间。
夫妻。
在这之前,关楠记起他随手一掏,举着结婚证的样子,眼皮忽地一跳。怎麽有种,随身携带身份证,恨不得向满世界宣布他们结婚了,且是夫妻的错觉。
应该不至于吧,关楠凝着眉,犹疑着。
还有,她刚才说了他什麽,关楠眨了眨眼,表情一片空白。
她说:神经病。
她骂他“神经病”。
这一晚,关楠翻来覆去好久,纠结着犹豫着是不是该去给江理道个歉,不能那麽说他,也不该那麽说他。
毕竟,那三个字是最不该出现在她口中的,可她就这麽说出来了。
她在犹豫不定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关楠起了个大,出门时没有碰上他。
她背着包,先是回了趟合仓园,青山墓园是下午去的。
她用冰箱里的晒干储存的石榴花解冻,把带来的石榴冻摆放在墓前,墓碑上面贴着冉明菊年轻时候的照片,青春自信洋溢。
扫干净上面落下的灰叶,她安静地在一旁坐了好半晌。
似是酝酿好了说辞,她说话慢吞吞地,声音放得很轻:“妈,我结婚了。他人挺好的,我······是我提的结婚,也不知道做的对不对,您别生气啊,要是能长就得了,我就带他来看您。要是,要是长不了,也算是经历过了,以後也不想了。”
说着,她身体後靠,仿佛靠在某个怀中,“您说,真姐知道会生气吗?祁阳哥那晚说的话,其实挺对的。现在看来,您会不会觉得我太自私了,自私得对不起您,对不起真姐。”
关楠为此担忧了好些天,她担心真姐怪冉明菊,又害怕冉明菊会因此怪她。这阵子她又开始睡不好了。
不是为莽撞後悔,可就是担心自己做得不好,也没跟谁商量。
户口本上只一页,且常年保管在真小雅手上,没有监护人,没有父母长辈,她就是自己户口本的户主。
关楠有些丧气,脑海中不禁又浮现了女人举着手机拍照的场景,笑得温暖又骄傲。
她想,或许很多年前,冉明菊举着相机也是这麽看着她的吧。
可她什麽都不记得了。
影像里仅存的录影告诉她,她曾经是开心的,曾经是幸福的。
但这些,早已与她相隔十万八千里。
关楠在墓前坐了好久好久,絮絮叨叨说着近期的趣事,说自己的新朋友,说工作说生活,说合仓园近些年的新变化。
临走前,她端着好带来的花,规矩摆好蜡烛话。
最後,还是单膝跪在地上抚摸着照片,低声地说:“他叫江理,你们以前见过的,也不知道你还记得他吗。”
下了山,出了墓园,关楠乘公车回了合仓园。
她开开门,简单收拾了一下屋里的卫生,转头又进了厨房,烧水泡了碗泡面下肚,吃完坐在沙发里,把塘子巷的房産证翻出来,发了条卖房的帖子出去。
因为是学区房,地理位置又优越,周边医疗设施文化底蕴都不差,外加二手房性价比高还能压价,自带流量吸引来了不少为陪读和考学忧心的家长。
刚发出去就有观摩的人询问,不买房可以租学位吗?
关楠的目的不是租房,自然做不到位置和房分开租,便一口回绝了对方。但半天过去,问价和求租的不少,诚心要的没几个。再点开主页一看,收藏夹里全是比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