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烛此刻脑子里一片混乱,被“不行”的恐慌和长久积压的委屈彻底点燃。她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小兽,恐惧和愤怒交织,反而激出一种豁出去的蛮勇。什么矜持,什么后果,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说什么?”她猛地提高了音量,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控诉,“我……我看网上说男人过了就不行了!三年了!我们结婚也一年了,同居都一年了!你居然什么表示都没有?!”她越说越激动,身体因为情绪而微微抖,手指几乎要戳到他的鼻尖。
“而且还每天穿得像个老干部,灰扑扑的,把自己收拾得像要去开追悼会!是不是觉得我无所谓?觉得我阮南烛就配这样的‘稳重’?”她语飞快,每一个字都像小石子砸向他,“也不和我说什么情话,连看我……看我穿件新裙子都像看一块木头!你……你对我没感觉为什么当初要结婚?为什么那天不推开我?让我像个傻子一样一头撞上来?!”
她像一挺失控的机枪,疯狂地倾泻着积压了太久的子弹,声音尖锐刺耳,每一个质问都带着血淋淋的委屈。就在她激动地再次伸出手指指向他的瞬间——
张鹤伦动了。
他快得惊人。那只刚才还捂在隐隐作痛胸口的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有力地一把攥住了阮南烛指向他的手腕。那力道极大,带着一种不容反抗的强势,却又奇异地带着一种滚烫的温度,瞬间烫得阮南烛一哆嗦,控诉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张鹤伦手臂猛地力,另一只手在她腰间巧妙而稳定地一托一带,身体顺势倾覆。力量悬殊,阮南烛只来得及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就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掀翻,后背重重地陷进柔软的床垫里。他高大的身影随即压下,却不是粗暴的压制,而是一种带着绝对掌控的笼罩。他一手仍牢牢扣着她的手腕,将其压在她头顶的枕头上,另一只手撑在她耳侧的床铺,身体悬在上方,形成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囚笼。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滚烫。壁灯昏黄的光线勾勒着他紧绷的下颌线,额角似乎有青筋在隐隐跳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此刻像燃烧着两簇幽暗的火焰,死死地锁住她惊慌失措的脸庞。之前的茫然、惊愕、愤怒,此刻都沉淀成一种骇人的专注和一种……阮南烛从未见过的、近乎灼热的危险气息。
他靠得很近,近到阮南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喷在自己脸颊上的滚烫呼吸,带着一种烟草和须后水混合的、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他盯着她,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刺穿她的灵魂,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线。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粘稠地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阮南烛被他眼中那种陌生的、极具侵略性的光芒钉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刚才那股豁出去的蛮勇,在他此刻这种绝对的力量压制和骇人的目光下,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本能的恐惧和一种……被猛兽锁定的心悸。
就在阮南烛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沉重的压迫感,想要偏开视线时,张鹤伦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粗糙的砂纸摩擦过木料,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砸在阮南烛紧绷的神经上。
“原来……”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视线如同实质般扫过她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微微张开的嘴唇、以及……因为刚才的挣扎和姿势而滑落一边肩带、裸露出的圆润白皙的肩头和一小片起伏的胸口。他的喉结极其明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像在吞咽某种难以言喻的干渴,那目光深处燃烧的火焰似乎更炽烈了几分。
“……你这些天跟我闹别扭,生闷气,甚至……刚才打我,”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叹息的沙哑,又隐隐透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被深深误解的痛楚,“就是因为这个?”
阮南烛被他看得浑身烫,又被他话语里那种“恍然大悟”的语气刺得更加委屈。她挣扎着想抽回被他扣住的手腕,却纹丝不动,只能徒劳地扭动身体,带着哭腔反驳:“什么叫‘就是因为这个’?这难道不是天大的事吗?我……”
“南烛。”张鹤伦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她所有的声音。他撑在她身侧的手臂微微用力,身体又压低了几分,那种强烈的男性气息更加浓烈地包裹住她。他的目光不再锐利如刀,而是沉淀下一种深沉的、带着巨大疲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痛楚的复杂情绪,牢牢地锁住她的眼睛,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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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我。”他命令道,声音低沉而有力。
阮南烛被他眼中那种沉重的情绪震慑,下意识地停止了挣扎,怔怔地回望着他。
昏黄的灯光下,他棱角分明的脸显得异常深刻。那是一种被岁月和某种沉重心事打磨过的深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汲取某种力量,然后,用一种极其缓慢、极其清晰、每一个字都仿佛在心头滚过千百遍的语调,开始了他迟来的、石破天惊的剖白:
“你说衣服……那些花里胡哨的衬衫、亮眼的鞋子,”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我都收起来了。不是不喜欢,是怕你不喜欢。怕你觉得……我这个‘老男人’,还穿成那样,不稳重,不着调,配不上你。”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审视,像是在确认她是否理解这份卑微的顾虑。“可是南烛,你得知道,”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坦诚,“你老公我虽然老了,三十有二了……可这副皮囊,大概……大概还算有点残存的‘姿色’?”他艰难地吐出这个词,像是在自嘲,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我怕……怕我穿回以前的样子,在你面前晃悠……你会……你会……”他顿住了,喉结再次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变得艰涩无比,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暗哑,“……你会把持不住。”
阮南烛完全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男人。把持不住?他……他怕她……把持不住?这个理由荒谬得让她想笑,可看着他眼中那份毫不作伪的认真和窘迫,那点笑意又被一种巨大的酸涩堵在了胸口。
张鹤伦没有给她消化的时间,继续说了下去,语气变得更加低沉,带着一种深重的无奈:“不说什么情话……不是不想说。是怕。”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深处翻涌着一种浓得化不开的、近乎恐慌的情绪。“怕你觉得我像那些油腔滑调、只会哄骗小姑娘的‘油腻大叔’。怕你觉得烦,怕你觉得……恶心。”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握着阮南烛手腕的力道也下意识地收紧了些,仿佛抓住的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老婆……离了你,我这个‘老男人’,可就真的一文不值,彻底‘不值钱’了。”他几乎是咬着牙,才艰难地说出这句近乎卑微的自贬。
阮南烛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痛。她张了张嘴,却不出任何声音。
张鹤伦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像沉入了无边的深海,带着一种近乎悲凉的决绝。他撑在她身侧的手微微蜷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最后……一直不碰你。”他停顿了很久,久到窗外的雨声似乎都清晰可闻。再开口时,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砾磨过,带着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克制。“不是不想。南烛……我比你想的,要……想得多得多。”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目光不受控制地扫过她裸露的肩头、锁骨,那眼神里翻滚着赤裸裸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理智的渴望,却又被他用强大的意志力死死摁住,重新聚焦回她的眼睛。
“是觉得……你还太小了。二十岁,人生才刚刚铺开,像一张白纸,有无限可能。”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挣扎,“我……我已经走到半路了。我怕你……怕你将来有一天,突然清醒过来,现自己当初太冲动,后悔了,腻了……想离开。”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吸进足够的勇气来面对接下来更残酷的话。“如果……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他的声音低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哽咽的沙哑,“那就是一辈子的牵绊。就算你以后后悔了,想走了,为了孩子,你可能也会选择留下,把自己困在一个……让你不快乐的牢笼里。”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哀伤,像一头明知结局却无力改变的困兽。“尽管我很怕……怕得要死……怕你离开我,怕得整夜整夜睡不着……但我还是希望,如果真有那一天,你不喜欢了,腻了……你能潇潇洒洒、毫无牵挂地转身就走。你还年轻,南烛,你的路还长,不该被任何东西……包括我,拖住脚步。”
这一番话,像一场无声的风暴,席卷了整个房间。每一个字都沉重地砸在阮南烛的心上,砸得她头晕目眩,砸得她五脏六腑都跟着抽痛起来。原来那些冷漠的拒绝、那些刻板的衣着、那些沉默的夜晚……背后藏着的,竟是如此深沉、如此卑微、甚至近乎自毁的守护?不是不爱,是爱得太深,深到害怕自己成为她的枷锁,深到宁愿自己承受所有的煎熬,也要给她留一条随时可以抽身而退的“后路”。
巨大的震撼和汹涌的心疼瞬间淹没了所有的委屈和愤怒。眼泪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滚烫地滑过阮南烛的脸颊。她看着上方那张写满痛苦、挣扎和深沉爱意的脸,看着他那双因为压抑太久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只能拼命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表达着“不是这样的”。
张鹤伦看着她汹涌的泪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和更深的痛楚。他下意识地松开了钳制着她手腕的手,想去擦拭她的眼泪,动作却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迟疑。他撑在她身侧的手臂肌肉紧绷着,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在进行一场极其艰难的天人交战。那眼中燃烧的、被压抑了太久的火焰,在她汹涌的泪水和无声的控诉下,再也无法遏制地猛烈升腾起来,带着一种焚尽一切的决绝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俯下身,滚烫的呼吸拂过她泪湿的脸颊,声音低沉沙哑到了极致,像困兽最后的嘶吼,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询问,重重地砸在她的耳膜上,也砸碎了这漫长压抑的黑夜:
“所以现在……老婆,”他的唇几乎贴上了她的耳垂,气息灼热,“想试试……你三十二岁的、怕得要死却又爱惨了你的老公……到底行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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