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霄雄推开家门时,已是深夜十一点。
“宝宝,我回来了。”
玄关的灯还亮着,客厅却异常昏暗。他习惯性地将公文包放在置物架上,松了松领带,直到眼睛适应了黑暗,才看见徐悦涵独自坐在沙中央,身影单薄得像一片即将融化的雪花。
更让他心惊的是,沙旁立着的那个行李箱。
“怎么回事?”俄霄雄快步上前,甚至来不及开灯就蹲到徐悦涵面前。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城市光晕,他看见她脸上干涸的泪痕。“宝宝,你怎么了?”
他伸手想去握她的手,却被她轻轻甩开。
“我们离婚吧。”
五个字,轻得像羽毛,却重得把俄霄雄的心砸出一个窟窿。他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徐悦涵口中说出的。他的徐悦涵,那个会因为他晚回家半小时就窝在他怀里撒娇说想他的小妻子,此刻正用他最陌生的语气,说着最决绝的话。
“为什么?”俄霄雄的声音有些抖,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悦涵,看着我,告诉我生了什么。”
徐悦涵终于转过头,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怕再多看一眼,就会溺毙在那片她赖以生存的海洋里。她怕再看一眼,就会失去放他高飞的勇气。
“我配不上你。”她轻声说,声音里满是疲惫,“你太优秀了,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对你没有任何帮助的内心幼稚的小孩。把我丢在人海里你根本就看不到我。你值得更好的。”
话音刚落,徐悦涵突然感觉到手背一凉。她惊讶地转头,看见俄霄雄通红的双眼,眼泪正无声地从他眼角滑落,滴在她的手背上。没有痛哭,没有抽噎,他只是默默地流泪,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暗夜中舔舐伤口。
这个从来都是坚不可摧的男人,此刻因为她的一句话,碎了。
“不,”俄霄雄轻轻牵住她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湿润的脸颊上,“就算在人海里我也可以一眼看见你,我爱你,我可以拼尽我的一切去爱你。你可以利用我的一切,我可以拼尽一切的去托举你,就算我让我当你成功路上的垫脚石我也愿意。”
他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手心,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宝宝,你在我这里,比太阳还耀眼。”
徐悦涵第一次见到俄霄雄,是在一个雨天的图书馆。
那时她大四,正在为毕业论文头疼。窗外暴雨如注,室内只有书页翻动和键盘敲击的声音。她在经济学期刊区来回踱步,寻找一本可能早已被借走的参考书。
“需要帮忙吗?”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徐悦涵回头,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她身后。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子随意挽到肘部,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他手里拿着她苦寻不得的那本期刊,眼神里含着淡淡的笑意。
“你在找这个?”他晃了手中的书。
徐悦涵愣愣地点头,一时忘了回应。后来她常想,那一刻的感觉,就像在黑暗的隧道里走了太久,突然有人举着火把出现,照亮了一切。
“我叫俄霄雄,经济学院的博士生。”他自我介绍,将书递给她,“这本期刊最新一期有篇相关文章,或许对你有帮助。”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什么?”徐悦涵惊讶地问。
俄霄雄笑了,眼角泛起浅浅的纹路:“我注意到你在这排书架前来回走了五趟,每次都在同一个位置停下。猜的。”
那天下午,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讨论了徐悦涵的论文。俄霄雄的见解犀利独到,三言两语就解开了她纠结数周的难题。雨停时,他已经从她的论文聊到了全球经济趋势,再聊到他正在筹备的科技公司。
“太不可思议了,”徐悦涵托着腮,眼睛亮晶晶的,“你只比我大五岁,却已经做了这么多事。”
俄霄雄看着她崇拜的眼神,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会比我更厉害。”
出门时,地上还有积水,俄霄雄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引导她跳过水洼。那一刻,徐悦涵的心跳快得不像话。
“小心点,小朋友。”他笑着说。
后来他告诉她,就是那一刻,她跳过水洼时飞扬的裙角和回望他时亮晶晶的眼睛,让他决定这辈子非她不可。
“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吗?”俄霄雄仍蹲在徐悦涵面前,双手紧紧包裹着她的右手,仿佛那是救命的浮木。
徐悦涵点点头,怎么会不记得。那时的俄霄雄已经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而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四学生。他们相爱得那么自然,就像雨后天晴般顺理成章。
交往一年后,俄霄雄创办的科技公司开始崭露头角。他在毕业典礼上向她求婚,引得全场欢呼。婚后的生活甜得像浸在蜜里,他宠她,纵容她的一切小任性,从不会对她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