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亥匹夫!”她的声音骤然拔高,暴怒,抽出长剑,“传我将令!尽起梁国之兵,所有能战之士,一个不留!随我北上,踏平北海,生擒管亥,报此血仇!”
那军士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应喏告退,仿佛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盛怒中的谢乔当场斩杀。
看着那狼狈逃窜的背影,谢乔脸上的怒容缓缓收敛,眼神重新变得深邃而冰冷。
演戏嘛,谁不会呢?
就看谁演得更像,谁更能骗过谁了。传言军士连滚带爬地跑出厅堂,消失在门外。
谢乔脸上的怒容并未立刻消散,她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仿佛仍在为张梁之死而愤懑。
片刻後,她才缓缓坐下,手指在桌案上轻轻点了点。
“来人。”
一名亲从应声入内。
“传令下去,斥候营即刻全体出动,沿北海方向仔细侦查,特别是那些可能藏匿细作的山林路口,给我盯紧了。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回报。”谢乔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眼底一丝锐利。
“喏!”
命令传达下去,斥候们如同撒出去的网,悄无声息地覆盖了通往北海的要道。
不出三日,回报便陆续传来。
“主公,宁陵县北面三十里外发现数名形迹可疑之人,似在窥探我军动向。”
“主公,官道两侧林中,亦有发现,行踪诡秘,衣着颇似黄巾流寇。”
“……”
果然不出所料。
谢乔听着斥候汇报,心中冷笑。
时机成熟,她不再犹豫,当即下令:“擂鼓聚将!”
沉闷的鼓声在睢阳城头响起,传遍大街小巷。
很快,各部将领齐聚相府。
谢乔环视诸将:“斥候来报,北海国,蛾贼盘踞,滋扰百姓,梁国既定,当为天子分忧。即刻起,尽起梁国之兵,所有郡国兵丶西凉锐卒丶宁陵坞甲士,悉数整备,随我北上讨贼!”
诸将闻言,虽有人对突然与黄巾开战心存疑虑,但见主公决心已定,皆轰然应诺。
此时,长史刘备上前一步,拱手道:“主公,既要讨伐蛾贼,备麾下有二弟,关羽丶张飞,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此战讨伐逆贼,愿为主公前驱!”
他身後,关羽丹凤眼微阖,抚着长髯,神色肃然。
而张飞早已按捺不住,豹头环眼瞪得溜圆,瓮声瓮气地嚷道:“大哥说得对!那黄巾贼寇算什麽东西,主公尽可放心,看俺老张去了,不把脑袋拧下来蹴鞠!”
他紧捏拳头,关节发出噼啪声响,一副急于上阵的模样,在城中憋了这些时日,骨头都快生锈了。
谢乔微微颔首:“好!玄德高义,云长丶翼德皆是虎将,我求之不得!此战便请翼德为先锋,云长为我掠阵!”
“谢主公!”刘备大喜。
张飞更是咧开大嘴,乐得直拍胸脯:“主公放心!看俺的!”
除了直属部队,谢乔还派人快马加鞭,向梁国境内大小坞堡广发檄文。
措辞并不客气,更像是命令:共讨北海国管亥,战後论功行赏!
这些坞堡平日拥兵自重,但在黄巾之乱中亦深受其害。
如今谢乔势大,旗号响亮,檄文一出,他们自然无法抽身事外。
高平坞最先派兵,其馀坞堡略作权衡,纷纷响应。
一时间,各路人马带着自家部曲涌向睢阳。少则百十人,多则数百,装备五花八门,却都带着一股地方豪强的悍勇之气。
睢阳城外,营寨连绵数里,旌旗招展,几乎遮蔽天空。
郡国兵的制式军容尚算整齐,西凉铁骑自带一股肃杀彪悍的气息,宁陵坞的甲士精神抖擞。
而那些新来的坞堡私兵则显得驳杂不齐,衣甲各异,呼喝之声此起彼伏,却也汇聚成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洪流。
负责登记造册,分派粮草的军吏忙得脚不沾地。
看着这迅速膨胀起来的军力,粗略点算,竟已超过万数。
如此规模的军事集结,若在太平年月,足以让朝廷派人前来责问。
但眼下西有羌乱,北有乌桓,天下纷乱,雒阳的衮衮诸公正为一个接一个的烂摊子焦头烂额,连天子的私库都快见底了,哪还有闲心和馀力来管这梁国之事。
不过,该走的流程自然还是不能少。
谢乔命人拟了一份奏章,言辞恳切,大意是黄巾贼管亥流窜北海,荼毒地方,臣身为梁国相,不忍坐视,今已整点兵马,欲北上剿贼,为国分忧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