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送往雒阳,至于雒阳那边是嘉奖还是斥责,她并不在意。
这不过是走个过场,堵住某些人的嘴罢了。
数日後,粮草辎重准备停当,大军整装待发。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谢乔一身合体的戎装,并未披甲,只在腰间佩了剑,立于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
台下,黑压压的军阵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
万人肃立,鸦雀无声,只有偶尔马匹打响鼻的声音和甲叶碰撞的轻响。
司马于融统领八百郡国兵,经过几场实战,已经具备不俗的战力。
杜奉丶虞仲领一千宁陵邬甲士,士气高昂。
梁汾领一千西凉骑兵,这是最精锐所在,通过系统征募的部曲,包括五十支[西凉铁骑]和五十支[西凉弓骑]。
至于人数最多的坞堡杂兵,则由长史刘备统御。
极支辽在中军,以防不测。
关羽立于阵前不远处,抚着长髯,丹凤眼微眯,闭目养神。
作为先锋的张飞则显得有些亢奋,环眼瞪得溜圆,手按在丈八蛇矛上,手指不时捏动几下,发出轻微的骨节爆响,显然是憋坏了。
谢乔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坚毅的脸庞,深吸了一口气。
她缓缓拔出佩剑,剑身在晨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直指北方:“将士们!”
“黄巾管亥,祸乱北海!今奉诏讨贼,随我出发,踏平北海!诛杀管亥!”
当然,这里的“诏”不是今年的。大概是黄巾之乱初起时,天子刘宏的讨贼诏令。这不重要。
短暂的沉寂之後,是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荡寇!荡寇!荡寇!”
上万人的怒吼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声浪,直冲云霄。
张飞第一个按捺不住,大吼一声,拍马而出,率领先锋营率先开拔。
紧接着,中军丶後军依次啓动,步卒如潮水般涌动,骑兵铁蹄如雷,长戟如林,无数杆戈矛如移动的洪流,浩浩荡荡地朝着北海方向进发。
大军过後,只留下烟尘滚滚。
谢乔立马于中军,看着前方招展的“替天行道,诛杀管亥”的大旗,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如此雄壮的军阵,鱼儿,该上鈎了。
与此同时,管亥率着他麾下最精锐的三万黄巾,离开北海国,如同一条土龙,悄无声息地蜿蜒潜行。
他们刻意避开了梁国军阵北上的路线,迂回绕了一个大圈後,目标直指睢阳城。
管亥骑在马上,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神情。
张梁果然没让他失望,这诈死计策,当真妙绝!
在他逼迫之下,张梁将他以及他背後的底细和盘托出。
所谓黄天,实则是那梁国相谢乔。
谢乔,一介女流之辈,就算有些手段,到底还是年轻气盛,被张梁之死冲昏了头脑,竟真的倾巢而出。
斥候飞马来报:“渠帅,睢阳城就在前方二十里!”
闻言,管亥嘴角勾起冷酷的笑意:“传令下去,加速进军,天黑之前,攻下睢阳!城里的钱粮丶兵甲,还有那劳什子梁园里的珍宝,都是咱弟兄的!”
“喏!”
三万黄巾军闻令,脚步更快,黑压压的人潮带着一股压抑的兴奋,朝着那座孤零零矗立在平原上的城池涌去。
薄暮时分,睢阳在望。
远远望去,睢阳城墙确实显得高大坚固,城头上似乎还有新近修葺过的痕迹。
管亥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旋即舒展开来。
斥候的情报不会错,梁国大军已开赴青州,城内守军必定空虚至极。
再高的城墙,没人守,那就是个摆设。
管亥立马于阵前,看着近在咫尺的睢阳城墙,脸上毫不掩饰的轻蔑。
他猛地抽出腰间大刀,向前一指,声若沉雷:“攻城!”
号令一下,後方阵列中立刻骚动起来。
数十名赤膊或只穿着简陋皮甲的黄巾力士,喊着号子,合力推动着几架用粗大原木临时捆绑丶前端包着铁皮的冲车,吱吱呀呀地朝着城门方向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