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个出尽风头的元婴初阶罢了,还敢到他面前造次。
宋时砚反手抵抗,短短两息,两人就在纪媱面前出手打了十几招。
纪媱神色木然,这俩神人。
越打宋时砚那轻视的表情越凝重,到最後出了十分力,还是被沈望筠捏住了刚刚握过纪媱的那只手。
宋时砚快速喘息,想要挣脱,不知为何怎麽也挣脱不开。
沈望筠力气愈大,眼底泛着疯狂的黑红,宋时砚的手腕下刻似乎就能断掉。
“沈灵均,松手!後面还有比赛!”纪媱一个脑袋两个大,赛前选手斗殴,要是被裁判长老知道,沈灵均也讨不到好处。
这时,沈望筠才回过神来,他阖眼,收拢了恐怖的杀意,转手拉起纪媱的手,“走,回去。”
“不,阿媱,别走!”她的另一只手被宋时砚拉住。
诚然,纪媱幻想过好几个帅哥为自己大打出手,那时候她必将爽得起飞。
但绝不是这样的场景。
纪媱蹙眉,挣脱开宋时砚,在宋时砚错愕的瞬间,风驰电掣给了他清脆的一巴掌。
“我说了,你没资格叫阿媱。放开你的脏手!”
宋时砚懵逼看着少年时期开心说会嫁给他的女孩跟着另一个男人离去。
他缓缓摸上被打的火辣辣的左脸,教养让他无法出手阻拦,眼底闪烁着极致的恨意与疯狂的执着。
刚走出离水亭的回廊,纪媱也甩开了沈望筠的手。
“沈灵均,有意思吗你,来看我的笑话。”
听到纪媱比河水还要冷的话,沈望筠喉结滚动一番,压低嗓音,“不要闹,我们回去。”
“回去?”纪媱感觉到无比好笑,“你觉得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沈灵均,我说了,我们不再是朋友了,你有什麽资格来管我,你以为你是我的谁啊?”
沈望筠沉默片刻,“我是你的掌门。”
纪媱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掌门……真好,沈灵均,你真行,你真棒。”
空荡的夜幕中,纪媱只觉得此刻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站着,巨大的荒谬笼罩着她。
掌门一词打破了一直以来她给自己虚构的幻想——他缱绻的温柔,他执着的守护,美好的回忆化作虚妄泡沫。
情绪瓦解宛若大厦崩塌,纪媱不想哭,可是泪水止不住,她更不想让沈望筠看到她的狼狈,便转身就走。
沈望筠看到她眼角的泪了,一滴灼热的泪好似落在他心上,点燃了他的胸腔,心底瞬间空落落的。
他知道他如果伸手,他会犯下让他难受也让纪媱难受的大错,可是他也知道,如果他不伸手,现在他就会死去,死于窒息,死于心痛,死于往後馀生的孤寂。
黑夜里,昏暗中,他伸手了。
纪媱的手被抓住,她挣扎要甩开,又被那温凉的胸膛一把拥住,如同用他的大手紧紧攥住她的身躯,不留一丝缝隙。
她如困兽般竭力挣扎,一遍又一遍,牙齿咬在白衫上,咬透了,流出了血,染红了她的唇。
这个怀抱还是没有松开她。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纪媱怎麽努力都逃不出去,就像她怎麽努力都走不进沈灵均的心,探寻不到他为何一直对她生气那样。
最後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颊靠在那一直流血的右肩上,沙哑呢喃:“沈灵均,你坏,你坏……”
沈望筠也双眼微红,他辩解不了,他就是一个自私的坏人。
可是哪怕是坏人,也有心,也有情,哪怕是魔族,也想追随心之所向,毕生所爱。
“纪媱,从前我觉得,等我排除万难,我就能与你站到一处了,到时候无论是什麽事情,我都陪着你去做,无论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闯。最近我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不是我想如何就能如何……”他一只手拢着纪媱的後脑勺,声音平静透着点看透一切的无力。
那晚,利用魔族秘术诱导纪媱说出他的生父真实身份後,他如雪原的冰凝固在原地。
是,他从来没有对从来没出现过的父亲抱过任何幻想,可他也没想到他的亲生父亲会是君煜,会一直想要杀死魔族,杀死母亲和他。
他站在月光里,头一次觉得世界上有比孤身一人还要孤独的时刻。
那就是全世界都想要你死,哪怕身上和你流着同样血的亲人。
当时,好像只有眼前陷入秘术的纪媱可以拯救他。
他想到白日里纪媱的疏离,想到晚间纪媱说她退婚与他没有任何关系,那一瞬间,卑劣的灵魂站了上风,打败了他一直以来的虔诚,又向无所不说的纪媱多问了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