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一下的质问傅裴辞。
“洵哥。”傅裴辞放下格挡的手臂,看着我近乎癫狂:“我们,是一样的呀。”
瞳孔骤然收缩的感觉让阿楚的模样更加清晰,越清晰我越想杀了他。
“不想知道这些年她的事吗?”对方像是捏死了我的命脉。
“桩桩件件,我都一清二楚。”傅裴辞像是还觉得不够刺激我一般,继续说着:“你的死,只是解决了汪家的存在而已。”
“什麽意思?”
“千年棋局,螳螂捕蝉,而我们,是黄雀。”
最後。
两天。
我看完了一切。
原来,汪洵死後,张曦走了这麽难走的路。
原来,当年以为她会幸福而做出的选择,竟然是错的。
如果我没告诉傅裴辞我遇见她的事,如果我无论如何都跟在她身边。
如果。
如果。
我想过张曦那段时间会很难,可没想过会举步维艰。
……
等待本就是一件漫长的事情。
我曾在无数个夜晚期待她睁开眼睛。
可直到在那间房间内,真正看到她睁开眼睛时,我想,只要能平安,我付出一切都可以,或者甚至想,再去求一遍狐仙。
……
原以为她醒来後,我们会分道扬镳,却不曾想,她说,留下来。
留下来。
这是我从没想过的。
……
而後我留在了她身边,看着她干她想干的一切。
原以为她的痛苦结束在这三个月,却不曾想,当年我脱口而出的话,竟在多年以後成为了一把利刃刺向心中之人。
那场大火起的很突然,张纸鸢独自前往的选择我是早就知道的,但我不知道,这世上竟会有第二个人做出和当年的我几乎一样的选择。
……
推开张纸鸢房门时,张曦就在眼前,可我却觉得,她好累丶好无助。
就像当年在汪家亲眼看着那孩子跳向江水之中,看着宋澈死在眼前。
那时候的我以为,她是不曾接受生命的消散,可看着眼前遍地的素描,看着那双通红的眼睛,看着木屋内将指甲掐进肉里,一遍一遍朝着傅裴辞说张纸鸢的生日。
我才明白。
她不是接受不了生命的消散,她接受不了的,是明明已经触碰到的未来被打碎,是明明可以被救出後团聚的江家兄弟分崩离析,是明明可以离开汪家幸福生活的宋澈却为了掩盖自己而赴死,是明明从温饱缺失变成有家有未来的张纸鸢却因为他人的报复葬身所有。
她不是不接受。
是不甘。
原来,一次遗憾并不会成为人的一生中所有遗憾的尽头,我们能选择的,只有在时间中接受它。
还记得当年阿楚从莫斯科走後,我开始怀念我们的每一次对视,怀念她曾跟我说的每一句话,怀念那一路上所有的一切。
而这一刻,我兜中的手机再次响起,那是曾以为不会再响起的声音,是曾以为早就随着落叶一起掩盖住的初冬。
秋风扫落叶:别落队,小青蛙。
还记得有个人作者曾问过我,是否有亏欠之人,如果有下辈子,想对她做什麽。
当时的我只有一个答案,而如今,依旧是最初的答案。
如果有来生,宁愿记住一切的人还是我,而我,不会再当一个哑巴,也不会再让她一个人,即使一定要有欺骗,我也希望,她所想丶所念丶所愿,不再落空;会遇到的丶不会遇到的;所有因果丶所有伤害,于我一人即可,即使代价不可逆丶不可改。
但我仍旧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