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一见白衣误终身
“成碧来瞧瞧,看朕这字写的如何?”
天恒帝立于书案前,笔尖犹悬。
见沈时宴放下书卷,步履从容地向他走来,眼角笑意便如涟漪般漾开,愈发深浓。
沈时宴垂眸细看纸上游龙,由衷赞道:“臣瞧着,这字极好。”
“有多好?”天恒帝笑问,目光灼灼,“朕倒觉得,不如成碧的字有风骨。”
“臣的字,怎敢与陛下相提并论。”沈时宴谦虚道。
天恒帝却伸手将他腕子一牵,顺势揽入怀中,双臂如牢笼般将他护住:“来,你写与朕瞧瞧。”
沈时宴接过御笔,指尖微顿,思忖片刻,方落笔于宣纸。
天恒帝垂首,满心愉悦地看着怀中人温顺的侧影。
待沈时宴擡眸望向他眼底时,一个轻柔无比的吻,便如羽毛般落在了那娴静的眼角。
天恒帝极满意他的反应。
沈时宴从不拒绝他的温柔,亦从不恃宠生骄。
他真如腰间悬着的那块璞玉,温润内敛,却在不经意间,散发着致命的魅惑。
廉王自缢的噩耗,如冷水浇熄了天恒帝的兴致。
他松开怀抱,面色沉郁地转向黎海:“你确定…是上吊?”
那绝非廉王会做的事。
他骨子里流着赵氏的血,赵氏的子孙,断不会用这等懦弱姿态逃避命运。
黎海躬身,答得谨慎:“锦衣卫已勘验过现场,确是…自缢无疑。”
殿内一时落针可闻。
那盘踞心头丶矛盾交织的恨意,竟在廉王身死的瞬间,烟消云散。
沈时宴执壶,将滚水注入茶盏,氤氲水汽中,茶叶舒展沉浮。
他将初泡的茶水淋过金蟾茶宠,再注新水,静待汤色澄明。
廉王之死,解了天恒帝长久的心结。
他厌恶葛根棋一次次在他面前历数廉王的“罪状”,更厌恶他逼迫自己亲手裁决这位血亲。
如今,威胁彻底消除。
那“手刃至亲”的污名,也无需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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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隐公主闻得廉王死讯,悲恸欲绝。
廉王下葬後,她便自请离宫修行。
天恒帝万般不舍,苦劝道:“你正值豆蔻年华,若入了空门,岂非蹉跎一生?”
玉隐以帕拭泪,声如泣血:“臣妹这一生,本就不值。世人只羡我金枝玉叶,锦衣玉食,谁又知我身似浮萍,半点不由己?如今二哥哥去了…臣妹再无念想。皇兄若还疼惜玉隐,便允了臣妹吧。”
天恒帝亦潸然泪下:“朕真心疼你,如何舍得?”
玉隐泪眼婆娑,哀哀泣诉:“皇兄既真心疼我,又为何要杀我母妃?为何要幽禁二哥哥?您明知他心气孤高,宁可将他贬黜封地,哪怕…贬为庶民!都好过将他如囚徒般锁着…”
“你…你在怨朕?”天恒帝痛心疾首。
“玉隐不敢…”她以帕掩面,泣不成声,“只是…只是臣妹这一生,太苦了。”
天恒帝的心被她的眼泪揉碎了,“别离开皇兄,皇兄愿为你做任何事。”
玉隐擡起泪眼朦胧的脸,哽咽道:“皇兄…您不会答应的。”
“你且说来,朕但凡能做到,无有不依!”
“臣妹想去幽州。”玉隐一字一顿,“皇兄…您依不依我?”
此言一出,天恒帝霍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