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上了戏台,哪里还有逃跑的机会?
“三皇子萧景弈,弑父弑君,意图谋反!楹王殿下,还请您为陛下主持公道!”冷嘉明立刻下跪叩首,大声喝道。
“冷嘉明!你!”萧景弈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他似乎是气的急眼了,一时说不出半字。
而冷嘉明连一个眼神都未有分给他,只是又一次高呼:“楹王!”
萧祝像是此时才终于回过神来,原本僵硬的面部肌肉抽了抽,连忙支支吾吾地开口,却又因为紧张,原本准备好的说辞都被拆的支离破碎。
“我……我……本,本王……自然,自然!”他目光游离,牙齿间因颤抖而咯咯作响,“本王自然要主持公道,来,来人,将……他……他他,拿下!就地……就地……”
“你们休要听他胡言乱语!”萧景弈忽然站起来,高声将他打断,“本王今日是奉命来此,进门便见到父皇倒在此处,此事并非本王所为,事情的真相还需……”
“衆目睽睽,当时殿内只有三殿下您与陛下二人,且除了您以外还有何人能如此轻易的接近陛下给他下毒!”
冷嘉明也不再客气,直接爬起来向朱雀卫衆人道:“你们还愣着做什麽,楹王殿下已经下令,还不快将人拿下,就地正法!”
“我看谁敢!”
“楹王!”冷嘉明又唤了一声。
“是,是!”萧祝在冷嘉明一声声的大喊之下变得手足无措,只是傻子一样跟着他大喊,“拿下!将他拿下!”
朱雀卫一拥而上,冷嘉明又道:“三殿下弑君意图谋反,谁能取他性命,是平乱有功,楹王重重有赏!”
“是!是!”萧祝又跟道,“重重有赏!有赏!”
萧景弈又说了什麽已经不再重要,没有人会听一个将死之人可悲而无力的控诉。
这场滑稽而讽刺的闹剧,最终还是以无能者的死亡作为收场,溅到墙壁和柱子上的鲜血顺着木头老旧的纹理缓缓滑落。那年十七岁的姑娘无助而绝望的泪水,静默着流淌了如此之久的时光,今日终于落到了地上。
安乐并没有骗她,这确实是一份厚礼。
这一次,她终于不再是百口莫辩的那一个。
唐拂衣想。
她是旁观者,是审判者,是胜利者。
可她是吗?
女人一身白衣,姗姗来迟,也不知先前是去了何处,拖在地上的裙摆上沾了鲜血与污泥,触目惊心。
她无视了所有人,嘴角带着温和妩媚的笑,一步步走到萧祝的身前。
她实在是太美了,美得惊心动魄,像是圣女落入凡尘,任谁被那双眼睛里的柔情包裹,都会不由失神。
周遭忽然静得可怕。
萧祝的耳根通红,他大约是在做着什麽可笑的美梦,却不想下一秒,“噗嗤”一声闷响,低下头,一把匕首就这样刺进了他的腹部。
又是一声闷响,匕首被拔出,血喷溅,晕开在女人雪白地衣裙之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惊得说不出话来,萧祝捂住腹部缓缓倒下,抽搐不已,最终没了气息,死不瞑目。
那女子却似乎是笑了一声,她低头转过来的时候,衆人皆看清了她手里那块在昏暗中散着莹白微光的玉牌。
玉牌上是一个金色的“萧”字。
萧氏令。
当年宣帝传给四皇子萧礼的信物,时隔多年再现世,却是在一名女子的手上。
而此人的血又恰好能与这玉牌中的巫蛊共鸣——这是货真价实的萧氏血脉。
当着所有人的面,女子擡手割破自己的手指,一丝鲜红浸润到玉中,牵引出一道诡异的血光。
风雪乍紧,黑衣人如鬼魅般悄无声息的落在屋外。
看似零星几人,其威压却令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移动半步。
唐拂衣看着这些人,神情恍惚,直到见到他们後腰处的佩刀,才如梦初醒。
她认得这些人!那年在兰台的地宫里,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这两个,其馀,一个不留。”
霎那间,银镖乱舞,碎肉横飞,血流成河。
“拂衣,你曾经问我,为什麽要骗你。”
“可我从没有骗过你。”
“我姓萧,名安乐。”
“我还有一个外人皆知的名字,叫萧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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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就是小公子——这是最深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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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