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退位让贤
晨光透过鲛绡帐,在花不落的肩颈处投下斑驳的影,那些暧昧的红痕被照得愈发清晰,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触目惊心。他动了动,左臂被压得发麻,擡眼便看见段璟寒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肌肉线条分明,带着昨夜未散的灼热感。
一股羞恼猛地窜上心头,花不落几乎是带着气,猛地甩开那只手臂。动作太急,带得身下的锦被都掀了起来,露出更多星星点点的印记。
段璟寒被他这一下弄醒,睫毛颤了颤,还带着初醒的迷蒙。见花不落绷着侧脸,他非但没恼,反而像只大型犬似的,往他身边又凑了凑,鼻尖蹭着他的後颈,声音哑得发黏:“怎麽了嘛……”
“段璟寒!”花不落转过身,脸颊红得能滴出血,眼神却带着气,“你自己看看!”他拽过锦被,胡乱遮了遮身上的痕迹,指尖都在发颤。
段璟寒这才彻底清醒,目光扫过他锁骨处的红,喉结几不可查地滚了滚,伸手就想抱他:“还疼?”
“别碰我!”花不落猛地拍开他的手,胸口起伏着,“你给我看看是谁吃谁?昨夜是谁像没头的狼似的……”话说到一半,实在不好意思往下讲,只能瞪着他,眼底却泛起水光。
段璟寒的指尖僵在半空,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和那身被自己留下的痕迹,脑子里瞬间闪过昨夜的画面——花不落攥着他的衣襟,眼尾泛红地唤“殿下”,软得像团棉花,却偏要在他耳边吐气,说些勾人的话。他喉间发紧,忙移开目光,声音弱了几分:“是你喝酒非要……”
“我那是醉了!”花不落打断他,又气又羞,“你就趁人之危!”
“我没有……”段璟寒还想辩解,可一擡眼望见花不落颈侧那道深些的红痕,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确实没忍住,尤其是听到他醉醺醺地喊“殿下”,那点克制早就被烧得精光。
两人正僵着,殿外忽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隔着帐子都透着不容置疑的规矩:“陛下,辰时到了,该上朝了。”
帐内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花不落别过脸,往床里缩了缩,不再说话。段璟寒看着他紧绷的背影,心里像被什麽堵着,闷得发慌。他也不想去上朝,只想赖在这帐子里,哪怕就看着他发呆也好。
可那声“陛下”像道无形的墙,把他从这片刻的温存里拽了出去。他沉默着起身,穿衣服时动作都有些重,龙袍的玉带扣了好几次才扣好。
临掀帘时,他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人,花不落依旧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着。段璟寒走过去,在他发顶轻轻吻了吻,声音放得很软:“乖乖等我回来,嗯?”
花不落没应声,直到听见殿门合上的声音,才缓缓转过身,望着空荡荡的床沿,眼底的水汽终于落了下来。
他不是真的气段璟寒,只是气这宫墙里的日子。昨夜的亲昵有多滚烫,此刻的冷清就有多刺骨。段璟寒穿上龙袍,就成了天下人的陛下,不再是那个能陪他在江南老宅里分食桃花酥的少年。他被困在这坤宁宫,像只被圈养的鸟,连生气都要顾忌着“皇後”的身份。
这样的日子,他过够了。
午後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书案上。花不落提笔蘸了墨,指尖却有些抖。他想写封信,说自己想回江南待几天,看看老宅的桃花,吹吹秦淮河的风。他知道段璟寒不会放他走,可他还是想试试,哪怕只是说说,也能让心里的憋闷散些。
“只是去几天,”他对着信纸低声说,笔尖在纸上划过,“很快就回来。”可写下“江南”两个字时,眼眶又热了,那里有他最自在的时光,有没遇见段璟寒时的自己。
信写得很短,他叠好放进信封,交给了最信任的小太监,嘱咐道:“等陛下下朝,悄悄给他。”
小太监走後,花不落坐在窗边,看着石榴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晃,心里空落落的。他不知道,这封薄薄的信,会在几个时辰後,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御书房里,段璟寒正听着户部尚书奏报灾情,手里却捏着那封信,指节泛白。他几乎是立刻就想起身回坤宁宫,告诉花不落他可以去江南,他陪他去,多久都好。
可理智死死拽着他——他是皇帝,是大东的天,不能任性。
可花不落的字迹在他眼前晃,那句“想回江南待几天”像根针,扎得他心口发疼。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花不落站在栖霞山的道观前,对他说:“我喜欢自由,不想被关着。”那时他还笑着说:“有我在,不会关着你。”
如今却食言了。这皇宫,分明就是最华丽的牢笼。
“陛下?”户部尚书见他走神,小心翼翼地唤了声。
段璟寒猛地回神,将信塞进袖中,声音冷得像冰:“此事容後再议,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