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姬家,吕不韦的夫人赵氏便登门拜访了。
彼时般般正与公主炀姜一同叫了说书先生听书呢,说到精彩处,二人都意犹未尽,勉强叫停先生,让他去偏房歇息。
赵氏领着女儿登门,十分意外炀姜也在姬家,连忙跪下请安,“臣妇拜见朝阳公主丶拜见炀姜长公主。”
赵氏女儿七岁了,生的稚嫩,却很伶俐懂事,跪拜的一丝不茍。
“是照儿,照儿又长高啦。”般般叫她过来走近看。
吕照的名字取得很巧,吕赵吕照,照即为赵,听起来吕不韦与赵氏十分恩爱,但般般敏锐的察觉赵氏对姑妹有着不同寻常的复杂,这恩爱她不大信。
“是,我们从薛氏那儿过来,她已经生了。”赵氏笑意盈盈的。
薛氏是嬴政已亡先生姬昊的遗孀,当年为姬昊守孝一年後,她在吕不韦的介绍下,与朝中一前路光明的小将成了婚,这麽多年过去了,才又生下了孩子。
“那太好了,我还不曾听说。”般般叫来钱银,要她去薛氏那儿送些赏。
炀姜不着痕迹的打量赵氏,又瞧了瞧小照儿,“照儿的名字起得好。”
赵氏忙道,“这都是薛氏帮着取的名字,这几年我们两家走得近些,我与薛氏说得来,一来二去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炀姜也不多说,“照儿,去後院玩耍去吧,羹儿在那边习武。”
赵氏闻言轻轻推搡女儿的後肩,“去吧,去吧。”
炀姜见状,与般般交换了个一个眼神。
赵氏善谈,与两位公主说了不少话,一直到日落才带着女儿离去。
炀姜一拍桌子,怒道,“你竟也能忍?吕不韦的野心大得很呢,想当外戚?”
“外戚算不上吧。”般般摇摇头,“这要看羹儿喜不喜欢照儿。”她的想法很简单,不喜欢便不喜欢,喜欢就喜欢吧,也没什麽,表兄才不是那种凭着裙带关系便会提拔官员的君王。
“吕不韦已官至宰相,他还要做什麽?”炀姜很不解。
般般也在思考,她如今已经懂得收敛,不会再轻狂到随意将心里话说出来,何况这里是宫外,不是铁桶一般的宫内。
不过,“我看照儿仿佛也不喜欢羹儿,这事儿啊,成不了。”她要炀姜别乱操心。
“我才不替你操心。”炀姜冷哼了一声,“快些叫先生出来继续,不听完我今日不回宫,烦死了!”
“那你留下,我们一起睡。”般般笑眯眯,拉了她的手。
“?”
“谁要与你一起睡!”
不害臊。
结果就是还是一同睡了。
炀姜的睡姿很乖,两人一同睡到天亮,她睁眼便瞧见了般般,一下脸红的彻底。
般般自知小姐妹脸皮薄,还特别口是心非,只当没看见,喊她起身梳洗用早膳。
一日一日过去,四月如期而至。
周制大婚的六礼被秦简化,更注重实用性,但即便如此,这繁重的各种环节也将般般累的苦不堪言。
不论嬴政送来的聘礼,光是姬家的嫁妆一台一台数也数不完。
不过秦尚黑,这新婚的礼服也同样以玄色为主。
般般怀里抱着一对幼兔,这是表兄纳采时送来的活物中的母兔下的,这活物里主要是象征忠贞与恩爱的大雁与鸳鸯,因着般般属相是兔子,嬴政还送来一对兔子,谁成想那母兔竟然怀孕了,没几天生了一窝小兔子。
般般决定带着两只小的回到秦宫,剩下的留在了姬家。
一直到四月二十八,婚期来临。
这日一大早般般身穿婚服在姬家等待,听到奏乐声从王城传出,她便知晓秦王已经出发。
这一天是秦王大婚,举国同庆,来往行人在秦军的隔当下凑热闹,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嬴政亲自牵了王後的手出来,两人的手相触,才发觉有一层热汗,也不知道是谁的,亦或者两人都有。两人一同乘坐崭新华贵的车架,红色幕帘将车架四方都遮挡住,漆黑的车架被描绘了金色的纹路,一共六辆,王与王後所乘的在最前方。
不过来的时候嬴政是坐在车内,要带着般般回秦宫时,他亲自驾车以示重视。
般般紧张的端坐在车幕内,只能望见表兄的背影。
她踢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
嬴政回过头来,瞧见她规规矩矩遮挡唇部的笑脸,小声叫他,“夫君。”
嬴政的心也如同被踢响的木板,发出‘咚’的一声。